「該說的我都說了。」
見雷空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倪雲白急了。她擔心雷空食言，更擔心雷空到底是雷霆一脈相承的繼承人，會萌生和雷霆同樣歹毒的心思，從而對她們一家不利。
這一刻，倪雲白真的懊悔自己知道得東西過多。
她催促著雷空趕緊離開，離開她的家，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要回來。可雷空突然問她：「你……你覺得，夏晚橙是個什麼樣的人？」
倪雲白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怪異的問題，一時竟然愣住。就連薛沛榕也反問道：「你是和她結婚的人，這個問題你來問我們？」
對此，雷空的態度倒是十分隨意，他道：「不同人看世界的角度不同嘛。我看到的夏晚橙，和你們眼裡的夏晚橙肯定截然不同。」
倪雲白尚未說話，薛沛榕倒是拖著濃重的鼻音道：「她把我們一家害成如今這個樣子，說句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也不為過，你覺得你能從我們嘴裡聽到對夏晚橙的讚美之詞？」
雷空反問：「你就不能客觀一點地對她進行評價？」
「客觀的評價就是，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夏晚橙都是個十足討人厭的傢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
雷空挑起一邊的嘴角，玩味地笑道：「這麼看來，你倒是很誠實沒有撒謊。」
「我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那……倪……」
雷空斟酌了一下對倪雲白的稱呼問題。他原本想直呼其名，但想起她曾經是夏晚橙的繼母，雖然這對「母女」面不和心也不和把仇恨完完全全寫在臉上，但關係就是那樣。
雷空改了口，隱去了對她的稱呼，直接問她對夏晚橙的看法？
「這話要從頭說來就顯得絮叨了。」
雷空有些胡攪蠻纏地說：「我現在剛好有時間。」
這會兒正好是當地時間十點來鍾。換做平時，這個時間點他們全家早就休息了，在當地，這個時間點已經算得上深夜。如果他們這會兒全都閉上嘴不說話，那他們能聽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屋外海浪拍擊礁石的動靜。
但這雷空不曉得是真想死賴著不走還是完全沒有眼力見，非要和倪雲白掰扯對夏晚橙的印象。
這也不是倪雲白很樂意去回想的過去，況且她現在已經十分睏倦，可這雷空就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見倪雲白毫不掩飾地連打幾個哈欠，雷空主動說道：「如果你困了就先休息。」
聽了這話的倪雲白滿心歡喜地準備起身送客，而後就聽雷空說道：「我可以明日再來拜訪。」
倪雲白可不想再見到雷空這張臉。於是她強打精神說起：「對夏晚橙的印象……」
「第一次見到夏晚橙的時候，她的兩個姐姐也在場。雖然平日里總覺得夏棶只是會投胎本身沒什麼了不起，但看到她三個女兒同時出現時，還是回感嘆她真的很會生女兒。這三個女兒站在一起不說話的時候，那都是個頂個的漂亮，個頂個的有看頭。夏早柑端莊秀美，夏午橘靈動俊俏，夏晚橙精緻瑰麗，這些都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也不需要我多做贅述。」
「但你剛才說，那是對她們站在一起不說話時的印象。」
見雷空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倪雲白只能繼續道：「當然了，一個人長得什麼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但xin子脾氣這些都還需要時間。當時就我和夏棶這三個女兒的短暫接觸來看，夏早柑相由心生，整個人也是很穩重端莊沉得住氣有教養的大家閨秀類型。」
「夏午橘呢？」
倪雲白冷笑了一聲道：「從小就是鬼靈精一個，幾乎遺傳了夏棶的全部聰明才智，打小就能把機靈兩字寫在眼睛里，叫你完全不敢把她當普通孩子對待，日常說話也需要小心斟酌措辭，生怕有什麼紕漏出現會叫她拿出把柄。反正，我那時候最討厭和夏午橘單獨相處。至於夏晚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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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橙如何？」
「當時大家提起她都不太直呼她的名字，大家更喜歡稱呼她為夏棶的小女兒，三個孩子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別人說起，都會說她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就像是要為她所表現出的種種找一個緣由。」
「什麼緣由？」
「好像就是為了說明，她夏晚橙之所以有這樣的脾氣xin格，全都是因為她是夏棶最小的女兒，是兩個姐姐的妹妹，所以打小備受寵愛才養成如今……」
倪雲白猶豫了一下措辭，但還是選擇如實表述事實。她道：「養成了繡花枕頭一包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一個。」
聽到這話，雷空不受控制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拚命克制住眼角眉梢和嘴角的笑意。
倪雲白看了他一眼，有些煩躁道：「你不會以為我是在編瞎話造謠誹謗她吧？但凡你去問問跟早期夏晚橙接觸過的那些人，誰人不說她是全柏海獨一份的美麗笨蛋。」
「沒事。」雷空忍住笑意道：「你接著說。」
「要總結那時候夏晚橙的特點，就是那麼幾句話。胸無點墨，說話做事不過大腦，自以為是的同時還有些自命清高。你但凡跟有上述特點的人相處過，就知道這樣的人有多招人煩。」
「然後呢？」
「那時候夏棶出了意外后，我和她父親很是忌憚夏早柑和夏午橘，平日裡面對她們都非常小心就怕露餡。但唯獨對夏晚橙非常放任，因為我們知道她這個人除了有些莫名其妙惹人發笑的想法外，根本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那時候我和她父親只在考慮，要如何把她趕緊嫁出去，嫁的遠遠地，最好給她找個厲害的婆家，叫她再沒有精力來摻和夏家的事情。」
聽到這裡，雷空整個人都挺直了脊樑，表現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來。
倪雲白繼續道：「我們那個時候左挑右選，終於選定了夏晚橙的同學，那個叫羅文林的人家。我們打聽到夏晚橙對人家有好感，原本以為萬事俱備，這場喜事會水到渠成的，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