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帶着紹輝進了臥室。
這還是厲雷把整層公寓打通後,她第一次過來。
臥室和幾年前他們初相識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一應器物如舊,只是在牆上多了一些照片,有他們一起去遊樂園玩耍的,看海豚的,還有在海邊的情侶自拍照……一張張用心擺放,看上去溫馨又幸福。
紹輝也望着那些照片。
不一會兒,孩子仰起頭來問夏綾:“姐姐,你以前和厲叔叔是一對嗎?”
夏綾說:“都過去了。”
孩子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自顧自地說:“這些照片真好看呀,你看這張,厲叔叔那麼小心地保護姐姐呢,幫姐姐擋着人羣。還有這張,姐姐在看企鵝呢,厲叔叔在看姐姐。這張、這張……”
孩子一張張地數過去。
夏綾鬆開他的小手,自己走到窗邊,吹着初秋微涼的風。
隨着孩子天真的話語,許多沉澱在心中的往事翻覆上來,那時候的日子是那麼美好,然而,當時只道是尋常。
如今,他有了蘇棠,有了厲睿。
就算是假的,但一切都變了。
夏綾回想起他剛剛抱着厲睿的模樣,不怕髒不怕臭,就好像一個真正的父親照顧着自己的孩子。或許,他們更像一家人。
她的心中隱隱作痛。
臥房門被推開,是蘇棠帶着厲睿站在門邊,淡淡的看着她。“葉小姐,”蘇棠說,“感謝你今天過來做客,時候不早了,請回吧。”
儼然是女主人的模樣。
夏綾才不吃她這一趟,問:“厲雷呢?”
“爸爸在洗澡,”這次,是厲睿搶着回答,“都怪你們,把我家弄得亂七八糟的,這裏不歡迎你們,趕緊滾出去。”
“小睿,不可以這麼沒禮貌。”蘇棠不痛不癢地呵斥了一聲。
紹輝皺着小眉頭,小睿這個孩子,怎麼怨氣這麼重?舅舅說過,怨氣重的小孩這輩子的命都會很苦的,只有萌萌噠小孩才會幸福。
他對厲睿說:“這樣不好哦。”
厲睿很凶地瞪他:“滾!”
夏綾最受不了別人罵她的孩子,她望着蘇棠母子倆:“厲雷沒有和你們說過嗎?他早就邀請我到這裏來住,爲了方便我和紹輝,才把這整整一層樓的空間都給打通的。我愛住多久就多久,似乎不關蘇特助的事吧。”
她一口一個蘇特助,聽在蘇棠的耳中無比刺耳。
然而,蘇棠還保持着表面上的涵養,微微一笑:“是嗎,那倒是我莽撞了。既然如此,葉小姐就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我去廚房做飯。”依然是女主人的模樣,她知道,做飯這種事情,夏綾沒法和她爭,因爲夏綾根本不會廚藝,沒有辦法和廚藝頂尖的自己相比。
夏綾覺得蘇棠有些幼稚,都到了這種程度還死要面子,以女主人自居。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幼稚?在這裏爲了一個關係不明的男人,和一個心機表爭奪女主人的地位。她忽然覺得意興闌珊。
“你慢慢做給厲雷吃吧,”她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蘇棠求之不得,微笑着把她送到門口。
客廳裏,保姆已經清潔過地毯,又通了風,散了味,找不到被厲睿弄髒的痕跡。二毛依舊懶洋洋地趴在角落裏,看見他們出來,走上前去依依不捨地蹭了蹭紹輝。小主人呀小主人,不知道下次見你會是什麼時候?
紹輝也很捨不得二毛,軟軟糯糯地說:“我下次再來看你。”
隨着夏綾離開。
夏綾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爲什麼。
回到自家別墅,接到了厲雷的電話:“小綾,怎麼不等我出來就走了?我給小睿洗完澡,自己身上也弄髒了,怕有味道薰着你,才也去洗了個澡的,不是故意讓你等那麼久。”
“不是有蘇棠給你做飯嗎?”夏綾不冷不熱地說。
厲雷輕聲笑了起來:“你吃醋?”其實,她不知道的是,當厲雷洗完澡出來以後發現她不在,並沒有吃蘇棠做的飯,反而告誡蘇棠,以後不要用他屋子裏的廚房。因爲,如今他的屋子已經有了女主人,那就是夏綾,雖然小綾自己還不承認,但是,讓別的女人再動他的東西,就不太方便了。
“你才吃醋!”夏綾不知道其中隱情,不高興地吼了一句,掛了電話。
夜裏,翻來覆去睡不着。
小紹輝拱到她的牀上,也睡得不太安穩。
半夜時,夏綾忽然察覺懷中小小的孩子有些不對勁,體溫高的嚇人。她摸索着打開檯燈,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是嚇了一跳——只見紹輝身上,起了大大小小的紅色疹子,手上腳上臉上到處都是,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小小的孩子雙眼睛閉着,嘴裏喃喃地說着胡話。
“紹輝,紹輝!”夏綾叫了兩聲。
孩子卻沒有醒,在睡夢裏皺着小眉頭,很難受的模樣。
夏綾這次是真的着慌了,趕緊下牀叫醒了保姆。保姆過來看孩子,也嚇了一大跳:“小姐,小少爺也這恐怕是急xin皮疹,您趕緊把他送醫院急診吧,孩子年紀小,耽擱不起,容易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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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綾胡亂給孩子裹了兩件衣服,匆匆的下樓。
小小的紹輝嘴脣乾裂,變了顏色,整個人憔悴不堪,賣身的紅疹子看上去很嚇人。“他能堅持到醫院嗎?”夏綾着急地問。
這個問題,保姆也沒有辦法回答,可是,看小少爺的樣子,真的很危險。
“對了,”保姆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隔壁裴先生家裏不是有醫生嗎?我看歐陽大夫人挺好的,孩子病成這樣,要不麻煩他陪着我們一起去醫院吧。”
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夏綾這時候也想起來了,裴子衡家裏住着一個家庭醫生。事情緊急,她也顧不得打擾不打擾、避嫌不避嫌了,吩咐保姆去敲裴子衡的別墅門,自己抱着孩子去了車庫,把孩子安頓在車裏,開着車在裴子衡家門口停下。
保姆比她先到,已經對裴家值夜的人說明了情況。
夏綾坐在車裏,就看見裴家別墅的燈一盞盞亮起來,隱隱有人聲傳出。她心急如焚,望着門口,度秒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