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殿中。
楚鈺衿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那具狐屍。
那雙死死睜大的眼裡還暴露著死前的驚恐與不甘。
他不敢想象紅妍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只是過往的一切歷歷在目,這狐王殿這青丘到處都是回憶。
直到現在,楚鈺衿都有一種錯覺,自己閉上眼再睜開眼后,還能聽到那聲脆生生的叫喚。
——國主!
可他再睜開眼時,只有滿是孤冷。
在沒有那隻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紅狐狸了。
他曾想過撇下她獨自離開,可眼下,她真真切切的永遠離開了,可楚鈺衿卻承受不了……
「我說過會帶你去看我的家鄉的……」
「紅妍,我一定說話算話……」
楚鈺衿抱著狐屍,身影消失在了狐王殿。
遲柔柔給蚩尤大佬打扇哄睡了之後,這才離開屋子。
她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楚鈺衿,此番紅妍的身亡,對他的打擊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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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二世祖一看就沒怎麼經受過毒打,過的也是順風順水,不曉得能不能挺過這一遭虐心劫。
遲柔柔順著楚鈺衿的氣息找過去,在桃林深處看到了他。
初見這狐狸時,他雍容華貴,優雅的宛如天皇貴胄。
一開口就像那歷經風花雪月的二世祖氣息就油然而生,說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不為過。
而此刻,他鬢髮繚亂,蹲在地上以手刨著土,落魄的像個喪門犬。
紅妍的屍身被他放在一個小小的冰棺中,他麻木的在旁邊用手刨坑,眼眶通紅的像是幾宿未睡。
遲柔柔心裡嘆了口氣,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她看著楚鈺衿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抿了抿唇。
「怎不火葬了?」
紅妍如今屍身的樣子,看著令人心痛。
楚鈺衿扯了扯嘴角,卻撐不起一絲笑容來。
「她死時夠痛了,總不能讓她死後再痛一回。」
遲柔柔垂著眸沒說話。
楚鈺衿將坑挖好,把冰棺放到坑中,慢慢填土,徐徐說道:
「紅妍喜歡這處桃花林,在這裡長眠,應該會讓她舒服一些。」
「對狐狸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皮毛了……」
「我會把她的皮毛奪回來,然後帶著完整的她,去看我的家鄉。」
遲柔柔點了點頭,「我幫你。」
並非是善心大發又或是救世主的心態上腦。
不管是小鯤鵬還是紅妍,與她相處的時間都不久,但這並不妨礙遲柔柔為他們的結局感到可悲。
這是一種書外人不能理解的感同身受。
小鯤鵬是被當做工具一樣擺布著命運,就如遲柔柔他們過去。
他的死,都要被用來發揮餘熱!
而紅妍,好不容易覺醒了!還沒來得及去看遍這個世界,為自己而活,就這樣沒了……
多麼諷刺!
覺醒前的書中人,或許能被筆精他們給復活。
覺醒后的書中人,自己掌握著自己的命,也再沒了能重來的機會。
縱然覺醒了,也不見得長長久久。
死亡和明天,不知道誰先到來!
楚鈺衿臉上扯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氣,滿是自嘲道:
「之前那小鯤鵬死的時候,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憤怒,而現在,卻是懂了……」
世上從無感同身受。
要感受那同一種疼痛,唯有經歷過才知……
但這種經歷,誰會想嘗試?
有時候不知,不懂,反而是一種幸福。
而現實,一貫不會仁慈。
埋葬好紅妍之後,遲柔柔問起楚鈺衿以後的打算。
「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楚鈺衿的聲音里滿是煞氣,仰頭看著天,咬牙切齒道:
「還有打破這該死的鬼世界!燭照和熒幽這兩個傢伙,別想有命活著!」
「嗯,想法很好。」
遲柔柔點了點頭,平靜的有些異常。
「那兩個傢伙不好對付吧?」
楚鈺衿咬了咬唇,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我雖不想潑冷水,但也得實話實說,是非常難對付!」
「我大表哥的實力僅次於我姑姑姑父之下,但捉拿這兩個傢伙時都受了重傷。」
楚鈺衿說著揉了揉眉:
「混沌之力為世間最強,可令亡者歸來,那兩個傢伙又是混沌所化的至陰至陽。」
「若是我姑姑姑父或是表舅在,料理這兩個傢伙定是沒問題的,但眼下……」
他看向遲柔柔,語氣幽沉: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咱們所有人加起來,估計都是給那兩個傢伙當點心的。」
遲柔柔皺了皺眉,倒沒顯得太過震驚或是畏懼,
「倒也未必,」她忖思著:
「若這兩個傢伙有那等實力,筆精豈能逃脫,他們直接掌控這書中世界不就行了,何至於繞那麼大彎子,耗時耗力!」
「你先前說這兩個傢伙被你大表哥捉拿封印,乃是逃出來的,只怕他們逃出來時已是元氣大傷。」
「所以龜縮在這書中世界后才不能似在外面那般為非作歹。」
遲柔柔腦中思緒百轉,沉眸道:
「還有一點,之前筆精也提醒我們了,你不能離開這個世界,乃是燭照和熒幽封鎖了門,他們畏懼外面世界的追兵。」
「既然他們潛逃,你家那些親戚會沒察覺?沒準已然發現了此處,只是在想辦法打開這個世界的入口罷了!」
「而為了抵禦外部的力量,必然會讓他們無暇顧及書中之事。」
遲柔柔抽絲剝繭般的分析著,「正因如此,他們才會選擇風氏作為狗腿子!」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白遲和筆精逃脫一劫。
「楚狐狸,現在對我們來說是考驗也是機會!」
遲柔柔看向楚鈺衿,鄭重無比道:
「一旦等這兩個傢伙捯飭過來了勁兒,那時候才是真的危險!」
燭照和熒幽沒有正面出擊,是在防禦也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療傷!
眼下這情況,對遲柔柔他們來說,危險至極!
但危險之下,也伴隨著機遇!
遲柔柔咬著手指頭,皺緊眉:「我總覺得還有哪裡疏漏了……」
她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奇怪,看向楚鈺衿:
「《滅舍訣》這魔功,那兩個傢伙有可能搞到手嗎?」
楚鈺衿搖了搖頭,「不大可能。」
燭照和熒幽敢去偷表舅的功法,不是找死嗎?
「那白遲呢?」
「那個膽小鬼沒那本事更沒那膽子!」
「那這功法是怎麼出現在這書中世界的?」
之前遲柔柔覺得這是白遲和爛筆頭設下的圈套,但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兩個貨都沒這本事。
說他們是將計就計還差不多。
楚鈺衿也是一臉茫然,反問道:「對啊!《滅舍訣》怎會出現在這裡呢?」
還不偏不倚被御淵給修鍊了?
遲柔柔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問我我問誰?
她眯眼看著蒼穹,嘀咕道:「沒準這事兒還得問你表舅……」
當初她聽到了墨池的聲音,從而覺醒。
那個男人既那般厲害,是否當時,他就察覺到了書中人已『活』了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