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又是一件「醜聞」

發佈時間: 2022-08-10 10: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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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但看到等下那張妍妹的臉,終究沒有說什麼,只輕輕的搖了搖頭。

阿藍似乎打算就這麼住下來了,也沒有提要走的事。而她到底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就更不能提,可她留在我家,村子里的流言蜚語慢慢多了起來,即使我聽得不多,少有的一些入耳的也不怎麼好聽。

我相信,阿藍一定聽得比我更多,但她卻始終一點反應都沒有,任憑出門的時候那些女人對著她橫眉怒眼,她都視若無睹。

這天,綉娘們做完了一批活里的最後幾件,天色還早,我便乾脆放她們的假,讓他們早早回去休息,只有芸香留下來陪我一起收撿起綉品。那些綉娘們臨走前,都來跟我告辭,而坐在我身邊的阿藍,卻沒有一個人搭理。

阿藍的嘴角始終帶著一點笑意。

我沒說什麼,只嘆了口氣,跟芸香一起到院子里收拾。

正收拾著,芸香走到我身邊,輕輕說道:「輕盈,那個——那個女人,她什麼時候走啊?」

我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不要誤會,其實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她想了想,又看了看門已經關上了屋子,壓低聲音道:「只是,好幾個綉娘都來跟我說,要我傳個話,她們都希望她趕緊走。」

我苦笑了一聲。

芸香立刻說道:「我也聽二哥說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好開這個口,其實要我看,原本她的去留也輪不到我們外人說話,只是——你也看到了,村子里這些男人一個個都不怎麼規矩了……」

我問道:「難道,她跟哪家的男人作怪了?」

「這倒沒有。」

「又或者,她在外面行為不規矩?」

「也……沒有。」

「……」

「只是,她的那個樣子,引得那些男人都跟饞嘴貓似得。」

我在心裡越發苦笑了起來。

阿藍她,除了那天她逗了趙家二哥一句話,還沒有跟本村的別的男人說過一句話,只是她生成了這個樣子,舉止也帶著一股子妹氣,男人自己好色,就說是被勾飲的,而那些女人們,跟自己的男人吵了鬧了,最後最大的怨氣,卻撒在了「狐狸精」的身上,殊不知,狐狸精不過天生天長罷了,若被人看幾眼都是罪過,那管不住自己眼睛的人,又該如何呢?

聽著我近乎尖刻的話語,芸香一時沒有開口,沉默了許久之後,她輕輕道:「輕盈,你,你是不是還在介意,當初你嫁給三哥的時候,大家那麼對你?」

「……」我抿了抿嘴,沒說話,低下頭繼續收撿綉品。

芸香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當初的事並不是你不對,現在,也不是那位姑娘的錯。只是——」

「……」

「人言可畏啊。」

我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她,芸香看著我,認真的說道:「我也是為了綉坊著想。」

「……」

這個時候,我倒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還是不夠成熟,心裡有芥蒂,喜怒就很容易被控制,連給自己做工的綉娘們的心情也不願去顧忌;反倒是芸香,說起來是二把手,其實本錢並不多,卻一心一意的為綉坊著想。

我這個老闆,實在是慚愧。

想到這裡,我淡淡的一笑,說道:「我知道了。你給我一點時間。」

她輕輕的點點頭。

第二天,我便帶著最後一批貨去岐山村交貨,阿藍陪著我一塊兒去。

到了岐山村,很快跟那邊的老闆交接清楚,又得了傭金,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我乾脆帶著阿藍去鎮上的酒樓吃飯,破天荒的奢侈了一回。

阿藍跟我一塊兒坐在二樓的雅間里,看著那些還算得上精緻的菜色,嘴角掛著笑意,道:「你今天倒大方。」

我笑了笑:「平時吃得不好,只怕你也不習慣。」

「呵,我都沒說什麼,你又什麼好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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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剛放下酒杯,就看到我將一張藍票遞了過去。

她低頭看了一眼,春柳般的眉尖一蹙:「什麼意思?」

我說道:「之前我的錢都押在貨里,沒能拿出來。其實在上次跟你分開之後,我借了葉飛公子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阿藍說著,拎起那張藍票一看:「這裡,是五十兩。」

我笑了笑:「我大概問過,妙善門護衛的價碼,是這麼多。」

她一笑:「你倒懂規矩。」

「只要阿藍姐姐不要覺得,我是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就好。」

「哈哈哈哈,」她笑了起來:「這你就多心了,一碼歸一碼,我們妙善門的確不是什麼善茬,也沒有什麼助人為樂的好心,只不過,」她一邊說,一邊將那張藍票扔到我面前:「那小子的十兩,他不問,你何必還?老娘還樂得看他破財。」

我沒接這個話茬,只說道:「那,那筆錢——」

「那筆錢,我都沒問,你又何必給?」

我看著她,心裡一動。

阿藍這個人說話不好聽,但句句實在。他們妙善門的確不是什麼善茬,為了錢殺人放火都會做,還記得當初剛剛與她相識,她三句話不離銀子,若不是為了錢,她也斷然不會跟我這樣的人牽扯上。可現在她明明出手救了我,「賴」在我家這麼多天,就算她不說,我也明白,是因為暗中那批盯著我的人,她一直在幫我保護我,又為什麼不肯收我的銀子呢?

我輕輕的說道:「阿藍,我——」

「行了!」她不耐煩的一揮手:「女人在男人面前哼哼唧唧也就夠了,沒必要在女人面前也婆婆媽媽,給誰看呢!」

我被她這話一堵,倒開不了口。

「我現在幫你,是我高興,誰都管不著,誰也攔不了。不過——」她說著,嘴角一勾,又是一抹勾魂的笑意:「看來你身邊的那些人,都不怎麼高興啊。」

說到這個,我勉強笑了笑。

阿藍也冷笑了一聲,又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喝起來。

我也陪著她一起喝酒,吃菜。到酒意微酣的時候,我說道:「阿藍,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我是真的有一件事一直記掛著,希望你能幫我。」

「哦?什麼事?」

「我想求你幫我去查一個人。」

阿藍原本舉著酒杯,眼睛里微漾著粼光,這個時候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道:「那一批人,是真的不好查。」

「我說的,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是誰?」

「是我的一個故友,我們分開好多年了,幾個月前剛剛重聚,可她突然又不見了。」

阿藍這個時候才正經了一些,看著我道:「是個什麼人?」

「是個比丘尼。」

「什麼?」她有些意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跟尼姑,是故友?」

我笑了笑:「過去相識的時候,她還是個普通人,分開這些年,才知道她已經了卻塵緣出了家。我是在坐船渡江的時候,跟她重逢的……」

我慢慢的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了阿藍,她細細聽著。

一直到我說完,阿藍道:「你是說,下船的時候,你還看到了她,可下了船,她就不見了。」

「嗯。至少他們抓的人里,沒有她。」

「這個比丘尼會武功啊?」

「不,她只是個普通的農家女,不會什麼武功的。」

「那她出家這些年,學過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阿藍微蹙著眉頭,道:「若不會武功,也不會有這麼厲害的身法啊。能躲開你也罷了,你那位公子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武將成群的,她一個尼姑,斷然沒有能隨隨便便就逃過他們的道理。」

我倒是沒有想過靜虛到底會不會武功這回事,只是她的下落始終在我心裡是個放不下的梗。當然,也有可能她真的獨自離開了,也不見得有危險,只是她憑空這樣消失了,連裴元修也找不到她的下落,讓我有些擔心。

阿藍道:「你要我去找到她的下落,然後呢?」

她這樣一問,我倒躊躇了一下。

靜虛離開皇澤寺,是因為受靜常師太,也就是趙淑媛所託尋找她的兒子的,這件事只怕又會牽涉到皇室內部的一些事,甚至有可能又是一件醜聞。

所以,有些話,還不能跟阿藍說得太清楚。

於是,我說道:「其實,我現在就是擔心她的安危,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她,證明她現在無恙,那我就放心了,也不用做什麼,只是——」

「嗯?」

我想了想,道:「你告訴她,讓她千萬不要再回皇澤寺了。」

「皇澤寺?」

「嗯,是她出家的寺院。聽說被一把火給燒了,她現在回去,反倒沒了著落。你若找到她,告訴她讓她千萬別回去就好了。」

阿藍聽著,那雙妖妹的眼睛一直看著我,我知道像她這樣的江湖中人自然精明得很,我的話絕對不可能讓她不起疑的。

只希望她不要追問。

等我說完了,阿藍道:「就這樣?」

「對,就這樣。」

她沒再說話,而是慢慢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舉筷吃起了東西,我也沒有再開口,跟她一起吃喝起來,兩個人都酒足飯飽了,她放下筷子,突然又說道:「我若真的走了,你不會有問題嗎?」

我明白,她說的是那些在暗中窺伺著我,或者說,我的家的人。

「雖然,我猜測他們的目標不是你,但到底,你跟這些人肯定也脫不開關係的。」

「嗯。」

「你不擔心嗎?」

我想了想,說道:「只要我知道,那些人不會傷害我們就夠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女兒,別的都不重要。至於他們到底要什麼——」

我的眉頭深鎖。

可能,越是有人守著我,他們越不會輕易露面,這件事,也就永遠不會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