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班樂汐的哭聲,楚崢突然回想起新婚夜之時班樂汐對班樂潼說過的話,當時她就說,這皇宮就像是個華麗的巨大鳥籠,將人關在裏面再也出不來了。
楚崢又忍不住直抽抽。
好么!一家子想法全都如出一轍,全把皇宮當成了鳥籠子,那朕是什麼?朕才是那個被關在鳥籠子裏的金絲雀吧?
得!抄家的念頭可以打消了,銀子又沒了。
班樂汐哭了半天見沒見楚崢來哄她,於是抽抽涕涕地抬起頭偷瞄他,見他一直盯着鳥籠子看,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
他不會是看上這個鳥籠子了吧?
至於嗎?不就是個黃金的鳥籠子嗎?不就是鳥籠子大了點,上面有些寶石嗎?至於這麼緊盯着不放嗎?想要,給……給是不行的,這可是三個哥哥送她的,絕不外送,不過還是能送他個小些的,大不了……過幾年再送個大的?
他這皇帝當的是有多慘啊!怎麼窮的見什麼想要什麼啊?大楚的國庫里不會只剩老鼠了吧?
班樂汐有些納悶地又偷瞄了楚崢一眼,而後趴在桌子上又開始嚶嚶哭了起來。
楚崢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兒,轉頭一看班樂汐還哭呢,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行了,別裝了,想用哭來逃脫審問?沒用的,朕今天一定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就像榆嬤嬤所說的那樣,這幾隻破鴿子是從班家拎回來的。」
班樂汐一聽也不哭了,抬起沒有淚水的小臉看向楚崢,右手舉起做發誓狀。
「我發誓,這幾隻鴿子真的是從班家拎回來的,如有謊話,我願天打九雷轟,出門就讓馬車撞死,吃飯被噎死也行,死後還不能升天,要下十八層地獄受油煎拔舌之苦。」
我可沒說謊,這幾隻破鴿子的確是從班家拎過來的沒錯,只是你昨天喝的鴿子湯的不是而已。
楚崢見班樂汐說的這麼的真誠,心下便信了幾分,可隨後又覺得不太對勁兒,至於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很不對。
楚崢一臉懷疑地看向班樂汐,見她毫不畏懼與他對視,這才漸漸放了心。
班樂汐眼珠子一轉,反身又趴到了楚崢的懷裏,「皇上,您不是要教我如何分辨信鴿和肉食鴿嗎?現在正好有空,您現在就教吧,正好讓我也看看皇上的厲害。」
楚崢神色一凝,不自然地咳了咳,黑著臉瞪了班樂汐一眼,「教什麼教?朕的話還沒問完呢!」
班樂汐不在意地點點頭,「那好,你問吧,等問完了再教也不遲,反正我今天有空。」
總之,今天你是別想逃,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班樂汐擺出一副誓要跟楚崢耗到底的架式,看的楚崢頭疼不已。
靠!早知道就不說大話了,她怎麼還沒完沒了了,不是挺懂事兒的嗎?今兒這是怎麼了?一點眼色也看不出來。
不會是故意的吧?
楚崢懷疑地看着班樂汐的眼睛,班樂汐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讓楚崢又一次懷疑自己想錯了。
罷了,正事要緊,大不了等問清楚了找個借口溜走就是了。
接下來楚崢又叫來了五月,一通審問下來他說的和榆嬤嬤一模一樣,這下楚崢更納悶了。
坤寧宮的鴿子是從班家拎回來的,那第五隊的鴿子哪兒去了?嫌累不想幹了,自己跑了?
班樂汐見楚崢都問清楚了,舊事重提,「皇上,這下您清楚了吧,是不是該教我分辨鴿子了?」
楚崢聞言立馬從長塌上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袍,「朕還有奏章要批,就不陪皇后了,皇后自己歇著吧。」
楚崢起身便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事,回頭道:「你要閑着沒事兒就去看看太后,找太后聊聊天也行。」
說完楚崢狼狽地逃出了坤寧宮,身後的班樂汐揮着小帕直嚷嚷。
「皇上,您說話不算數,說好了教我分辨鴿子的,您怎麼走了?皇上~,皇上~,皇……」
見楚崢走的沒影了,班樂汐放下手臂撇了撇嘴。
小樣兒的,跟我斗?姑奶奶我前世可是演員出身,雖說是十八線不出名,可好歹也是在娛樂圈混過的,演的再差,蒙你們這麼古代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班樂汐甩着手帕進了內室,身子一歪倒在了長塌上,瞪眼瞧着地上擺着的黃金鳥籠子。
怪不得皇上一直盯着不放,是有些太扎眼了,她看着都覺得心動,更何況是窮掉底兒的皇上。
「抬下去吧,今天中午把這隻鴿子全燉了吧,再把鳥籠子收拾出來放回到庫房裏,記得,好好收著,千萬別給我弄壞了,尤其是上面的窗戶門,一定得注意著些,看着挺結實的,實則可不禁撞。」
說謊最後一步,毀屍滅跡。
做事得做全了,不能讓人挑出理來,萬一皇上找個養鴿子的高手再回來,她這可全露餡了。
榆嬤嬤抹把額角的冷汗,趕緊點頭稱「是」。
「娘娘放心,您就是不說老奴也會在中午之前弄出來,萬不會給娘娘留下隱患。」
顯然,榆嬤嬤也想到了第五隊里的養鴿子高手。
「嗯,毀屍滅跡得趁早,你趕緊出去弄吧,最好把骨頭什麼的全剔了只剩肉,本宮就不信了,這樣他們也能看出來。」
班樂汐狠獃獃地看着鳥籠子裏的幾隻鴿子,恨不能現在就把它們的毛全給拔了,洗巴洗巴扔鍋里全煮了吃掉,這樣楚崢就不能再找她的麻煩了。
「對了,把鴿子的羽毛也全扔進灶堂里燒掉,萬一從羽毛上看出點什麼可就糟了。」
哼,毛都不給你們剩,看你們能怎麼辦?
榆嬤嬤和五月、六月三人聽的直抽抽嘴角。
太狠了,不但骨頭要剔了,連毛都要燒了,娘娘這毀屍滅跡做的也太徹底了點吧?
班樂汐才不管那些,打發五月和六月幫着抬鳥籠子,讓榆嬤嬤趕緊回廚房燒火燒水,必須要在半個時辰內將鴿子肉下鍋,徹底將謊話做實。
榆嬤嬤本人火速離開,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這時二月和三月端著兩盤葡萄走了進來,放到了桌子上。
「娘娘,慈寧宮讓人送來兩盤葡萄給娘娘嘗嘗,奴婢全都洗好了,也用冰冰鎮過了,現在就用點吧,等會兒用了午膳就用不下了。」
班樂汐瞅了眼個大顆顆飽滿的紫色葡萄,搖了搖頭,「拿下去吧,等皇上來了再用,以後本宮的吃食不能用涼的,最好全是熱食,殿裏的冰盆也撤了吧,等皇上來了再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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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三月納悶地看向班樂汐,弄不明白班樂汐這做是為什麼。
宮裏不缺冰啊!用得着這麼節生省嗎?
班樂汐揮了揮手,「不用多想,只是女子少用冰,尤其是在嫁人後,得時時咳刻為生孩子做準備。」
這下二月和三月才明白過來,趕緊將葡萄又端了下去。
到了用午膳之時楚崢也沒回來,班樂汐只得自己用,只是剛坐到桌子上,就在桌子上看到了熟悉的菜色。
指著桌上清炒蓮藕、東坡肉、清炒蝦仁、油燜菜四道菜,班樂汐問道:「這是榆嬤嬤做的?」
二月笑了笑,將一鍋鴿子湯擺到了桌子中間,給班樂汐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不是,這是五月回大將府拿來的,據說是三公子讓人做的,聽說您愛喝鴿子湯,特意差人讓他出宮取的。」
為了演戲演到位,五月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拎着食盒一起回來,而是等了一會兒由班家下人通知宮裏,讓五月又跑了一趟取回來的。
班樂汐一聽是班家特意送過來的,立即紅了眼眶。
還是家裏想着她,知道她愛吃什麼,特意做了給她送過來。
這是怕她吃不慣宮裏的飯菜,又怕她委屈了自己啊!
完了,又想家了。
班樂汐吧了口氣,將擦了擦眼角,將班家送過來的飯菜全吃了。
鴿子湯是喝不下了,再加上班樂汐讓榆嬤嬤又做了一大鍋,班樂汐便讓一月幾個人分了,順便還給楚崢送過去一碗。
由於吃的太多,午睡取消,班樂汐圍着坤寧宮內牆足足走了五圈才好受了點,等她回到內殿,楚崢又回來了。
「皇上事情都做完了?這是回來午睡的?還是說,皇上有時間了,想教我分辨信鴿和肉食鴿的區別了?」
班樂汐調侃地笑着看向楚崢,順手給他倒了杯涼茶。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茬兒是過不去了怎麼的?
楚崢暗暗瞪了班樂汐一眼,「朕是不忍心你一個人睡,所以才特意回來陪你的,如果你不需要朕陪,那朕就走了。」
說要走,卻坐着沒動,顯然是等班樂汐留他。
班樂汐將手撫上楚崢的手背,「皇上特意回來陪我,怎好讓皇上再回去?這大中午的,太陽雙曬,還是陪我休息一會兒吧!」
楚崢點點頭,「那好吧,既然皇后都這麼說了,那朕就陪你睡一會兒。」
摟着班樂汐躺在長塌上,旁邊就是窗戶,微風吹過,倒也涼爽。
美人在懷,楚崢滿足了。
在乾清宮批完奏章后他也想休息來着,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正好班樂汐送來了鴿子湯,喝完后總算弄清楚了,這是缺了班樂汐啊!
楚崢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來,不是他離不開媳婦,而是他想睡覺,只是單純的想睡個好覺而已,就是這樣。
楚崢很快便睡了過去,班樂汐趴在他懷裏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沒有睡意,過了一會兒見楚崢睡熟了,悄然起身,走出了內室。
「娘娘,不再睡一會兒嗎?」
難得皇上中午過來陪您休息,您怎麼就不多睡一會兒呢?
一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着班樂汐,看的班樂汐直樂。
「行了,本宮知道你關心本宮,可本宮就是睡不着,本宮能怎麼辦?你陪我去書房坐一會兒吧,別打憂到皇上。」
一月點了點頭,瞅了眼內室熟睡中的楚崢,將門關好,又和守在門口的六月交換了個眼色,這才扶著班樂汐走了。
「你是怕有人進去?」
班樂汐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月新沏的茶抿了一口。
一月笑着回道:「還是娘娘看的仔細,高總管休息去了,只有奴婢和六月守着,奴婢走了,六月可不得好好守着么,萬一一個沒注意讓哪個不慣事兒的小妖精鑽了空子進了內室,可就得不償失了。」
皇上在別的地方休息她可以不管,在坤寧宮裏必須得看住了,她和二月三月沒那心思,可保不準底下的宮女沒有那心思,萬一真讓人得了手,娘娘還不得嘔死?
坤寧宮必須嚴防死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絕不能出那等事兒。
不行,回頭兒還得和榆嬤嬤、桂嬤嬤說吱會一聲,讓她們好好敲打敲打底下的人,可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班樂汐笑了笑,「做的好,別的地方本宮不管,這坤寧宮可不能出事,你比二月和三月大些,擔的責任也相對重一些,本宮心裏自然清楚,你現在幫本宮多看顧著點,等以後出了宮,自有本宮給你做主。」
一月笑着站到了班樂汐身邊,「奴婢沒想那麼多,只是不想坤寧宮出事,娘娘心裏不痛快了,奴婢也不會開心。
高高興興是一天,哭哭涕涕又是一天,奴婢想高高興興的,可不想天天愁眉苦臉的。」
班樂汐笑着點了點一月的額頭,「行,能想到這些就夠了,記住了,本宮好了,你們也不會差。
行了,不說了,你下去休息一會兒吧,忙了大半天也夠累的,一個時辰后再來伺候吧。」
一月笑着蹲身福禮,「謝娘娘,那奴婢下去了,門口給您放兩個小丫頭,有事兒您就喊她們。」
班樂汐點點,揮揮手讓一月出去了。
獨自坐在書房裏,班樂汐的心終於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兒。
新婚夜,班樂潼毒殺她,她第三次重生,楚崢表現讓她意外,早知如此,她前世就應該留在宮中,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
第二天,眾宮妃覲見,頒佈了諸多條例,意外見到了前世的「蕭姐姐」,前世的姐妹,今世的婆媳,驚喜之餘更多的是難以理解,前世的蕭姐姐肯定知道她的身份,明知她是「班樂潼」,她還願意以姐妹相稱,為什麼?
第二天下午見到母親和祖母,她們對班樂潼的態度沒有讓她意外,但是心裏總是難過的,那個丫頭畢竟是她寵了兩世共計二十五年的妹妹啊!
第三天整理嫁妝又讓她意外發現老公是個財迷,可見大楚的國庫沒有外人想像中那麼的豐厚,大楚的財政讓人堪憂啊!
緊接着便是姚美人和班樂潼勾飲皇上被她關起來,現在一個瘋了,另一個還在長春宮裏鬧騰著,雖然德妃沒差人來,但班樂潼什麼德行她又豈會不知?
今天同樣發生了很多事,楊婕妤求情,隨後被關,再然後又被封妃,現在卻是被關成了個病秧子,。
五月挨揍,鴿子事件得以圓滿解決,現在只剩那個可能存在的暗中人了。
班樂汐閉了閉眼,將思緒又拉了回來。
進宮整整四天,還不到五天的時間裏卻發生了這麼多事,要是在這裏呆上五個月五年呢?還不知道出多少事呢?
班樂汐嘆了口氣。
進宮就是這點不好,女人多事情多,麻煩一大堆,當初要不是為了班樂潼她才不會進宮呢!
算了,多想無益,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手上沒銀子在這吃人的皇宮裏就等著被啃的骨頭都不剩吧,所以第一要務是掙銀子。
再開家商鋪是必定的,但不能自己開,她得拉上個終級夥伴,這個人沒有比太后更合適的人選了。
一來太后位高權重,楚崢也得聽她的,二來太后和她脾氣相投,又不在意銀錢,掙多掙少都行,她們也不會因為銀錢而鬧的不愉快。
只是幹些什麼好呢?
針線鋪子她有,成衣鋪子她有,布料鋪子她有,首飾鋪子她有,酒館飯館她有,酒鋪子她有,雜貨鋪子她有,米糧鋪子她有,書店鋪子她有,青樓技館她有,賭坊鋪子她也有,甚至就連做紙活的鋪面她也有,還有什麼是沒有的嗎?
班樂汐死死地皺着眉頭,冥思苦想了半天,終於讓她想到一個。
茶館,說書聽書的茶館她沒有。
當初她想過開間茶館來着,可是茶葉大多是從南方運過來的,她要想開間茶館就必須和南邊的茶商聯繫,讓他們提拱上好的茶葉,至少得是當年的新茶。
去南邊,她是不可能去的,家裏也不可能放她離家,這事兒就放一邊去了,後來賈雲濤來到她身邊,帶來了他家的大量資源,順勢將雜貨鋪子開了起來,裏面也有茶葉可賣,她就更沒再想這件事了。
現在她如果想再開家商鋪,茶館是最好的選擇的,一來拱貨不用愁,雜貨鋪子那邊就能提拱貨源,二來可以藉此宣揚她的美名,雖然不好明著講,但暗地裏卻可以讓人四處宣傳一下,至少別把自己弄進冷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