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骨枯。
御淵的身影從血池中浮現出來，《滅舍訣》後半部他已完全默熟於心。
但要說完全將此法修至化臻，絕非一朝一夕。
血池在他腳下宛如平底，他蹲在血池上，看著自己的掌心。
在他身上有許多與血池交錯縱連著的血線，而就在他修鍊《滅舍訣》的時候，御淵發現這些血線在逐漸變少！
之前他試圖離開血池的範圍，這血線就在不斷綳斷。
當時他心裡有種感覺，若是這些血線全部綳斷，自己沒準將回不去書中。
可為何他修鍊《滅舍訣》這些血線也會綳斷呢？
沉銀之際，背後有微弱的動靜傳來。
御淵回過頭，就聽到『呀』的一聲驚叫。
出現在他眼中的是一隻撲零蛾子似的風箏精。
那風箏精只有他巴掌大小，瞪著個眼睛盯著他，臉上滿是震驚。
「哇！原來主子的腦子真沒犯渾啊，真的有你這麼一個人！」
「不過你和他長得也太像了吧！」
御淵聽到這話，稍稍放鬆了點警惕，但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風箏精：
「你是那條老長蟲的奴僕？」
老長蟲？
風箏精忍著笑，點了點頭，好奇的搖晃了過來，眼睛在御淵臉上打量個不斷。
「你這主子長得實在太像了，難怪他會這麼喜歡你。」
喜歡？
嫌棄肉麻之色直接從御淵的眼中流露出來。
那條老長蟲喜歡他？這個風箏精怕才是真的眼神不好使！
「對呀！不止你，還有你那位……好像叫肉肉是吧？」
「我跟隨在他身邊有十萬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對除了那幾位以外的人這麼上心！」
「那幾位？」御淵眸光幽幽一動，「你是說楚鈺衿的姑姑那一家子？」
「是啊！」
風箏精露齒笑道：「主子和青衣王相識於微，你別看他現在一副天地老霸主，誰也奈何他不得的樣子，我聽說他小時候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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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多慘？」
御淵倒是來了幾分興趣，那條老長蟲的嘴比他家肉肉的嘴還毒。
真是一張口就想給他縫上。
御二爺倒是不介意聽一聽那老長蟲的悲傷過往來給自己找點樂子！
「主子他乃燭龍一族，其父燭九陰乃妖界第一位妖帝，主子還有一位弟弟，就是現如今的妖帝燭淼。」
「主子早年為太子時，燭九陰入魔，以親生子骨肉為力，蠶食其血肉修魔功，那時候主子的母妃助主子逃出妖界。」
「最後主子逃去了一個叫流離之地的地方，他母妃卻被燭九陰所殺！」
「而流離之地乃諸神墳墓，任你神仙妖魔進入那裡就如凡人一般，也是在那個地方，他遇到了青衣王，兩人結伴同行，一起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
「再然後，主子為了救燭淼離開了流離之地，那時他雖逃走了，但現今的淼帝卻成了燭九陰的爐鼎。」
「他和青衣王一同回到妖界，兩人聯手制服了燭九陰，但燭九陰在淼帝身上施了同生結，燭九陰一死，淼帝必亡！」
「那時淼帝已是氣息奄奄，一身龍鱗皆被燭九陰給剝去。」
「主子為了救弟弟，剝去自身龍鱗贈與弟弟，他自個兒自能靠剝其他小妖的皮子來維持生機。」
「那些皮子每隔千年就得換一次，每一次換皮就等若在鬼門關走一圈……」
風箏精說著嘆了口氣：「其實主子過去真挺慘的，若不是遇到青衣王的話，或許他還困在流離之地那地方。」
「不過他們經歷的事太多，太複雜，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
御淵聽完后，神色沒太大變化，只是眸光少了幾分戲謔。
那條老長蟲的悲慘過往，還真是有些超乎他的預料啊……
那傢伙長得不像個好人，也不大幹人事兒，但對自己親人卻是異常的重情重義。
「方才你提到入魔，『魔』這個東西，在你們這裡是異端存在？」
御淵有些不明白：
「我前幾日遇到的那個叫月卿的女人，說她有魔的血統，聽上去『魔』這個字眼在你們這邊似乎又很尋常?」
風箏精蹙眉道：
「要是十萬年以前的話，魔的存在還是世人喊打喊殺的，畢竟那會兒的魔為禍蒼生，險些令六界顛覆。」
「青衣王為了救淼帝捨身成魔，定下魔之秩序，那之後，魔的存在才漸漸為世人所容。」
風箏精頓了頓，說道：「現在六界中成魔者也有許多，如今的魔尊乃是青衣王的二兒子，也就是冥帝的弟弟。」
「不過縱容有他約束魔族，但還是有不少人受心魔蠱惑，其實成魔者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屈從於內心陰暗面后的魔。」
「青衣王曾說過，世間從無天生的正邪善惡，神亦可行惡事，魔亦能為正道，無非是看自我的選擇。」
御淵聽完風箏精的話，心裡頗有觸動。
神亦可行惡事，魔亦能為正道？
他身上也有魔，而那個魔似已有意識，如何將那個魔抓住降服，沒準將是他未來面臨的最大難題。
但聽完風箏精的話后，御淵忽然對心魔也有了另一種認知，似乎那個傢伙也並不可怕。
說白了，無非就是不論在何等情況下，絕不能向內心的陰暗面低頭！
「那位青衣王似乎真的很厲害……」
御淵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那便是他家肉肉的原型？
「那是當然了！」風箏精忙不迭的點頭，左顧右盼的一下，小聲道：
「雖說她老人家凶是兇殘了點，但人間有一句話！」
「凡紅衣所在之處，世間無惡！」
「紅衣便是她信徒的象徵，此生無悔入紅衣，俯首甘為青衣臣，此話可是半點不假！」
「唉，其實主子也挺不要臉的，但這麼不要臉最後還是輸給了大帝爺，沒能把青衣王騙到手。」
「他要是把他剝皮那股子勁兒給用在正事兒上，也不至於光棍到現在……」
風箏精搖頭嘆息著，剛說完，就聽到後方傳來男人幽沉的笑聲。
「還真是難為你為本尊操碎了心啊……」
「你這身風箏皮看來的確是該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