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柔柔在院子里烤太陽的功夫,鐵真和小雲汐已將鹽買回來了。
頭鐵一臉神秘兮兮道:
「二姑娘,你猜我買鹽時遇見誰了?」
「柳氏身邊那老太婆。」遲柔柔眼睛都懶得睜開。
鐵真一臉詫異,「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絕世大美女呀……」
頭鐵抽了抽嘴角,這個玩笑從你嘴裡說出來可真好笑……
遲柔柔猛地把眼睛睜開:「你有意見?」
「沒,沒有,您美,您最美。」
遲柔柔哼了一聲,翻了個面,趴著繼續烤太陽。
「那老太婆可有瞧見你倆?」
「這倒沒有,我們前腳剛走,人才到。是小雲汐嗅到她身上的味兒,我兩又偷偷貓回去了。」
「那婆子偷偷給那店掌柜塞了什麼東西,然後又去邊上的長春堂請了大夫。」
遲柔柔打了個哈欠:「鹽呢?」
「這兒呢。」鐵真把買的精鹽遞過去。
遲柔柔打開紙包嗅了嗅,唇角一勾。
「去讓后廚做兩盤鹽水鴨,一盤送到督察院交給遲玉樓,記得把這包鹽也塞裡面。」
遲柔柔說著頓了頓,「讓阿柒出來轉交。」
鐵真不明所以,但還是下去照辦了。
遲柔柔把小雲汐叫來,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小丫頭便也朝外奔了去。
使喚完兩人,她又翻了一面繼續烤太陽。
宛如一條閑適的鹹魚,曬個太陽都要兩面均勻。
只是好景不長,她老人家耳目過於聰敏。
不但柳氏那院內的動靜她聽的一清二楚。
就連那府門外的,她也支字未漏。
遲柔柔睜開眼,眸中閃過一抹譏誚。
喲,好戲這麼快就上門了?
她剛起身,許伯就跑了進來,「二姑娘,出出事了。」
遲二姑娘肉手洒脫一擺:「小事情,莫慌。」
許伯見她一臉淡定,心道我這還沒說呢。
「宇文閥的小二少爺在咱們府門前跪著,說是要給你親自道歉,請你出去見他一面。」
遲柔柔眨巴眼,「那就讓他繼續跪著呀,道歉嘛,哪有他一跪下我就接受的道理,顯得多不誠懇嚶。」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許伯一時竟無從反駁。
老人家點了點頭,「也是,那小畜生敢讓二姑娘受委屈,就讓他一直跪著。」
對於老人家的覺悟,遲柔柔簡直不要太滿意。
鎮國公府外。
宇文卓從督察院被放出來後邊被帶到鎮國公府門口給跪著。
一夜而已,這位二世祖竟像是在十八層地獄走了個來回。
雙眼無神,形銷骨立,整個人宛若被脫幹了水分,雙頰都凹陷了下去。
府門前已聚集了不少百姓,不少人手裡拿著雞蛋和爛菜葉子直接往他身上砸,嘴裡大罵著:
「畜生!不入流的東西!」
「重樓將軍在前線拼死拼活,你卻敢侮辱他的妹妹!」
「陛下怎不直接下令把這傢伙給送上斷頭台!」
「打死你個白眼狼!」
宇文卓咬緊牙關,恨不能回頭化身為狗,咬死這群見民!
遲重樓在大衍朝的民望自不用說,百姓心目中的戰神,守衛家國的英雄。
為百姓抱薪者,不可使他凍斃於風雪;
為社稷灑血者,不可使他困頓於荊棘!
匹夫男兒亦有一腔熱血,平頭百姓亦知感恩。
他們的丈夫、兒子或是孫子,或許就是在邊疆拋頭顱灑熱血的一員!
馬革裹屍,黃沙埋骨,換來江山永固,歲月長青。
這宇文卓激起的,是民怨!
鎮國公府對面的巷子里停著一輛馬車。
宇文彥博坐在馬車內,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神色陰沉的將車簾落下。
「大人,要不要卑職去把那些百姓趕走?」
「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羞辱二少爺!」
「愚蠢!」宇文彥博一聲呵斥,臉色陰沉的將要滴水:「讓他在鎮國公府外當眾下跪乃是陛下的聖旨,要的便是平息民怨。」
「今日這屈辱,他不受也得受!」
若是受不住,遭殃了將是他們整個宇文閥!
宇文彥博面沉如水,今日宇文卓從督察院里被放出來,那樣子顯然是被動了刑。
但身上卻找不到一點傷口。
那個敗類小子陰詭手段倒是層出不窮!
這筆帳,他宇文閥遲早要算回去!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眼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遲家那個嫡女怎麼還不出來?!」宇文彥博聲音里滿是慍怒。
昨日在春花秋月樓是因為姬玉衍在場,他不好說。
但要說宇文卓真的色急到當眾輕薄遲柔柔,他是萬萬不信的!
但宇文卓的解釋,又委實讓人難以相信。
那遲家小姑娘長得人畜無害,一副雞崽子都拎不動的樣子,焉能有那本事和膽氣?
終於,鎮國公府的大門打開了。
「大人,遲家姑娘出來了!」
宇文彥博趕緊撩開車簾,心裡也鬆了口氣。
這小姑娘拿喬了這麼久,的確也差不多時候出來了,再磨嘰那就過分了!
遲柔柔帶著鐵真從門內出來,她一張小臉素麵朝天,一身素淡襦裙穿著儼然是個閨閣貴女。
她雙眸烏沉沉的,像是白水銀里養著的兩丸黑水銀,過分瓷白的肌膚又莫名給她眉宇間添了幾分冷色。
奈何她五官生的實在太過精緻可愛,,硬生生將那冷色給壓了下去。
稱不上傾國傾城的絕色,但卻有種異樣的魔力。
叫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后,便捨不得挪開。
宇文卓見她出來后,算是鬆了口氣。
那死狗般的臉上不知打哪兒撿來的傲氣,惡狠狠的瞪著遲柔柔,分明是跪著的,愣是給他跪出了上門討債的架勢。
百姓們見遲柔柔出來,倒是安靜了下來。
宇文卓抬頭瞪著她,牙齦咬的咯咯作響。
遲二姑娘面上似有懼怕,怯生生的嚶嚶道:「不是說要道歉嗎?」
宇文卓咬緊牙關,惡狠狠的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嚶……」
「對、不、起!」宇文卓的神色彷彿要吃人。
遲二姑娘『嚇』的微微顫抖,卻彎下腰朝他靠近,「我真的沒聽清嚶,宇文少爺到底說的什麼?」
宇文卓羞憤的恨不能當場掐死她,深吸一口氣就要再來一句對不起之際。
啪——
遲柔柔掄起胳膊,乾脆利落的甩了他一耳刮子。
那一巴掌下來,打的他叫一個頭暈眼花,耳朵里嗡嗡作響。
不等他清醒,一聲飽含悲憤,滿腔怨氣的嚶嚶亂叫響起:
「你居然還敢罵我大哥!」
「宇文卓,你就是跪到死我也不會原諒你,嚶嚶嚶!」
遲二姑娘掏出手絹掩面,帶上自己的鐵頭侍衛,直接衝出人群,上了外間早已備好的馬車,施施然就走了。
宇文卓后槽牙都被打鬆了,捂著臉愣是回不過來神。
他剛罵誰了?!
他幾時又罵遲重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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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見人又誣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