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悠決定近期不再辦設計展，季明軒不算太意外。
畢竟無論是誰，一時興起辦了個展覽，結果鬧得雞飛狗跳惹一身騷的，都會意興闌珊啊——哪怕關悠憑藉自己的強悍實力說話。
何況，藝術這玩意兒，說到底也是主觀性比重偏多。有人覺得你好，你可以厲害到天上，就有人能覺得你差，你可以差勁到污泥里。
反正關悠單方面覺得，這次她之所以能夠逆襲網上差評，除了她的實力外，應該還是有人在幫她控評的。
而有這個資本和能力幫她的人是誰，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到。
「還是不高興？」
季氏集團設計部總監辦公室里，季明軒緩步而來，見關悠沒有在辦公桌前，而是在小茶几邊上邊喝咖啡邊神遊太空。
關悠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又搖頭，「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藝術展啊，一個人辦的太多太平凡了，那也不稀罕啊。」
物以稀為貴嘛。而且，要是她到處辦、經常辦，那麼像之前網上那樣的惡論肯定還會再次爆發的。
而且如果真有那個時候，估計連控評都控不住了。
關悠抬頭看季明軒，張了張口還想再問他有沒有找人控評什麼的，想了想，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最近設計部好像也沒什麼任務，」季明軒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要不要考慮帶小柏去哪裡玩玩？」
「現在是初春，化雪呢，天還是挺冷的，晚些再去吧。」關悠看了眼窗外，突然唔了一聲，「不知道我媽現在怎麼樣了……就過年的時候我才通過錢醫生跟她視頻了一次。」
「那就去看。」暗地裡時時關注著辛學知病情的季明軒還挺有底氣的。
關悠有些意外地挑眉，看著倚在牆邊的男人，心裡一顆石頭不自覺的放下了許多。
既然說定了就馬上去做。有頂頭上司給她撐著，關悠毫無心理壓力的翹了一整天的班，坐上了季明軒的車。
車剛要開，卻見窗外一個女生正跑出集團大廈的門朝車這裡招手。
關悠認出來那是錢縈，便摁下車窗。季明軒雖然不太耐煩，但還是讓司機停一下車。
「悠悠姐。」錢縈徑直奔到車窗前，眼睛亮亮的看著關悠，卻無意掃見關悠裡面還坐著個渾身冷氣的男人，不禁打了一哆嗦，忙道一聲，「季……季總。」
季明軒當沒聽見，關悠笑銀銀地問她：「小縈啊，你要回家？」
「是啊。」錢縈喘了兩口氣，看看手錶，「不…不是，我要去醫院，快來不及了！離我爸從醫二十五年紀念日只剩下半小時了啊啊啊啊……悠悠姐，呃，季總，能不能讓我搭一程？不順路就算了。」
「……」這紀念日還算的挺精確。關悠訝異揚眉，「這麼巧，我也要去你爸那兒呢，上車吧。」
真這麼巧？錢縈這會兒倒好像不太急了，小心翼翼的看了裡面的季明軒一眼。
季明軒直接閉目養神。
關悠直接替他回答：「好了，他答應了，快上吧。」
錢縈抽了抽嘴角，決定什麼都不說。
二十分鐘后他們到達了錢峰巒和辛學知所在的醫院。三人坐直梯前往錢峰巒的科室，一行的俊男美女惹了不低的回頭率。
「爸！」錢縈最先衝到錢峰巒面前，高興的奉上禮物，「祝你從醫二十五年紀念日快樂！」
關悠和季明軒落後一步進了科室，一同道賀。來往寒暄幾句后，錢峰巒便讓女兒和季明軒出去，他跟關悠談談辛學知的情況——雖然避開季明軒什麼的純屬多此一舉。
這段時間，辛學知的病情雖然沒有惡化，但是也並未見得好轉多少。雖然錢峰巒言辭十分委婉，儘力往好的方面上靠，但關悠還是聽出了話里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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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錢峰巒的科室里出來，關悠看了眼站在，牆邊靜待的季明軒，長長地出了口氣。
季明軒走上前，「看來情況不算好但也不壞？」
關悠嗯了一聲。二人之間沉默一刻，關悠開口道：「我想……辭職一段時間。」
「照顧伯母？」季明軒不算意外，當即點頭，「可以。」
關悠到有些驚訝了：「這麼爽快？」
「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季明軒用指關節輕扣了下她的額頭，沒好氣道，「我是你什麼人？你要照顧伯母，我還會不讓？在你眼裡我這麼不近人情？」
「行吧，是我小人之心度季總君子之腹了。」關悠捂著額頭，微嗔他，「那就說定了？季總不許反悔啊。」
季明軒單手摁著她肩，抵在牆上：「再這麼惡意的看我，我馬上反悔。」
「呃……那個，我其實閑暇時候還是可以處理設計部一些事情的，」關悠立即投降，「不能讓腦子休息太久，會廢掉的。」
休息太久？她想辭職多久？季明軒在心裡想道。
「就是生活的主要重心還是陪我媽。」關悠補充道。
季明軒鬆開她，頷首同意。
跟季明軒回了公司辦好辭職手續后，關悠收拾了些行李，讓錢峰巒帶她到辛學知的病房。
病床上，辛學知正坐靠著，手裡捧著一本書看。見到關悠來很是驚喜。
「媽。」關悠對她展露笑容，陽光溫暖，「我來陪您啦。」
辛學知現在不用打點滴，便親自從床上下來，拉著關悠坐下。
許久不曾這樣長談的母女倆此時坐到了一塊兒有說不完的話。並且女兒接下來還能有很長一段時間能陪著母親，辛學知在得知女兒辭職為照顧她的同時，心裡既愧疚又高興。
「女兒呀，你為了這點事就辭掉這麼好的工作……真的沒問題嗎？」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擔憂問。
「什麼叫這點事？照顧您是大事好嗎？」關悠倒是很輕鬆，「而且就算我回不去季氏又怎樣，天涯何處無芳草，又不是只有他們一家缺個設計總監了。還是說，媽你看不起我的本事啊？」
「你心裡有數就行。」辛學知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
病房外，季明軒站在門邊抱著胸，眉頭微蹙，不知正為什麼難題困擾。
辛學知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他是很早就知道了。只是這一次，他要告訴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