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他沖着夏宇軒招呼道。
那個小東西倒也不見外,抱着手裏的球就朝他走了過去,小短腿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他爬上沙發,貼著湛璟塬靠着。
「開心嗎?」
他伸手在夏宇軒的頭上摸了一把,語氣也變得寵溺起來。
「開心,不過媽咪要是在就更開心了。你什麼時候送我回去呀?還有,你打印過我的,那些玩具都是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夏宇軒還念念不忘樓上一屋子的玩具。
「好。」
湛璟塬難得這樣聽一個人的話。
他突然有些心疼,注意到孩子脖頸後面的一塊淤青,他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問道:「這裏疼嗎?」
「疼,現在不疼了。是那個壞叔叔打的。」
他奶聲奶氣的說道。
也不知為何,湛璟塬心底的狠就再次攀岩上來了。
「想讓我幫你教訓他嗎?」
他問,明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可是他還是想要問出來。
「你會幫我嗎?可我媽媽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個小東西,竟然拿夏清歡那一套來教訓他。
他有他自己的邏輯,錙銖必較這才是他湛璟塬的為人處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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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經的對夏宇軒說道,「你要記住了,在男人的世界裏,從來只有以牙還牙,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
「嗯。」
他說得認真,夏宇軒並沒有聽太明白。
夏宇軒有午睡的習慣,不一會兒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把他抱回房間。」
湛璟塬說道,他的面色再次恢復到之前的冷冽模樣。
說完這話,他邁開大長腿就朝外走,阿城立刻跟了上去。
中北醫院,柳如月躺在病床上疼的齜牙咧嘴,護士過來給她上藥,她一邊罵罵咧咧,還一邊動手。
「啊呀,你弄疼我啦,你是故意的吧?」
她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陸尚坤躺在另外一張病床上,他沒有吭聲,眉頭擰成了一道川字,閉着眼睛,背對着柳如月,他並沒有睡着,而是和以前一樣,眼不見心不煩。
只有陸銘,他一直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整個人像是沒有魂靈。
他有一種深深地挫敗感,哪怕過去了五年,他還是無法對抗湛璟塬。他喜歡的女人,他不能相認。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房門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了,湛璟塬一身冷氣的出現在房間里,柳如月嚇得渾身一顫,「你……你來做什麼?」
她嚇得聲音都開始顫抖,而另一張床上的陸尚坤趕緊爬起來,他的腿腳不便,一個踉蹌就跌在了地上。
「湛總,求求您高抬貴手,這一次是犬子不知天高地會,他已經知道錯了,請您既往不咎好嗎?」
陸尚坤帶着哭腔哀求。
湛璟塬沒有吭聲,他的眸光朝陸銘望了過去。
他對這個男人很失望,雖然心底一次又一次的說放過他,可是他真的不值得放棄。
「你想怎麼樣?」
陸銘直起身懟道。
「你說呢?」
湛璟塬的聲音陰冷,隔着一段距離,他就那麼冷冷的盯着陸銘,他恨不得親手要了他的命。
「陸銘,放肆,你是怎麼跟湛總說話的?你這個糊塗東西,要不是湛總,你早就沒命了。」
陸尚坤不斷地示意陸銘示弱,可是他不肯。
「清歡是我的,她是我的。你憑什麼搶走她?」
陸銘突然就哭了,那是壓抑在他心底一直無法泯滅的傷痛。
他用盡了全身心去愛的女人,為什麼會被這個人搶走?
「你不配。」
依然是簡短的話,湛璟塬卻一針戳在了陸銘的心底。
「你不是想死嗎?現在就從那扇窗跳下去。只要你肯跳下去,我可以饒過你父母。」
他終於說出了想要他死的話。
陸尚坤立刻開始磕頭,腦袋撞在地面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湛總,求求您,饒過陸銘一名吧,我們老兩口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他,湛總,求求您。」
這一生從來不求然的柳如月,此刻也是淚如泉湧,她沒有力氣從床上爬下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塊石頭跌了下來,她匍匐著爬過來,抱住湛璟塬的腿,「湛總,我柳如月一生沒有求過人,請求你放過我兒子一命。我今生今世給您做牛做馬都可以。」
父母之愛子,情深意切。
陸尚坤不住的磕頭,柳如月不住的祈求,唯獨陸銘站在那裏,他不知所措。他想死,只有死才能夠結束這一切。五年的牢獄之災,他無數次萌生過這種念頭。可是,他不甘心呀,他死了,怎麼保護清歡?
「陸銘,快求湛總啊。」
陸尚坤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衝過去掄起巴掌狠狠地打陸銘,「你這個逆子,你跪下啊,難道你要我們整個陸家都陪着你死嗎?」
他聲淚俱下的控訴,終於侵蝕了陸銘的膝蓋,他無聲的跪了下來,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這是求我,對嗎?」
湛璟塬紋絲不動,他冷冷的問。厭棄從心底一點點蔓延開來,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沒有骨氣。
陸銘沒有吭聲,只是低垂著頭。
「我可以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只有這一次。如果你再敢胡作非為,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這是他的妥協。
聽他這麼一說,柳如月和陸尚坤感激涕零。
「湛總,您放心,我一定會管住他的。只求您高抬貴手。」
「從現在開始,你沒資格待在療養院。我會重新給你安排工作。」
這是臨出門的時候,湛璟塬說的話。
他會讓他活着,但是他一定會讓他沒有尊嚴的活着。
湛璟塬一離開,那間病房裏就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他沒有回頭,只覺得悲涼。
當他足夠強大的時候,才能夠像主宰一樣掌控一切。
為了這份主宰的力量,他付出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曲高和寡註定孤獨,但他不畏懼,至少現在,他心底依然沒了孤獨。
「湛少,您確定讓他繼續做醫生嗎?」
進入電梯的時候,阿城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湛璟塬的眸色深沉了幾分,「他只是不配給人看病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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