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一家子戲精

發佈時間: 2022-08-07 15: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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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工夫六月又跑回來了,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瘸腿的老伯,正一一瘸一拐地慢悠悠跟在他身後,看樣子是一點也不急。

趙老頭走到楚崢面前行了一禮,「不知這位貴客叫小人有何事?」

貴客?他怎麼就成貴客了?他不是班家的姑爺嗎?

楚崢回頭看高梅保,高梅保趕緊上前安慰,「他不認識您,再說了,您駕臨班家,對班家來說可不就是貴客。」

楚崢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是覺得不痛快。

楚崢心裏不痛快了,哪裏還會再理會班家的一個下人,便皺着眉頭站在原地不吱聲。

高梅保見狀趕緊出聲問道:「這位老丈,請問百花園怎麼走啊?」

趙伯瞅了眼高梅保,又看了眼六月,連忙再次行禮,「小人眼拙,您二位是宮裏的來的吧?」

高梅保笑笑,「沒錯,您這眼力還不錯,本官自是從宮裏來,特地跟隨皇後娘娘回來看班大將軍的,可皇後娘娘心急班大將軍病情,這時早就跑沒影了,本官跟丟了,所以找老丈問問,這百花園該怎麼走?」

趙伯心裏清楚,站在他面前芝蘭玉樹氣質非凡的人就是當朝的皇帝楚崢,他雖沒見過,但能跟自家小姐回來的外男除了皇上也沒別人了,太醫院的太醫可都是鬍子花白的老者,此時也都在他身邊躬身候着呢。

雖是皇帝,但趙伯卻對楚崢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從戰場能活着回來,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過?就是見了皇帝也沒有見了老將軍和大將軍讓他來的激動,他們才是讓他敬佩不已的人。

趙伯瞅了眼楚崢,再看向高梅保。

「好,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趙伯帶着楚崢一行人往百花園而去,他不是多言之人,一路上也不說話,楚崢掃了高梅保一眼,高梅保立即走到了楚崢前面,站到了趙伯的身邊。

「老丈您貴姓?」

趙伯沖着高梅保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免貴姓趙。」

高梅保瞅著趙伯的笑容咽了咽口水,繼續笑道:「您在班家多少年了?我看您自稱我,難道您不是班家的下人?」

趙伯繼續笑了笑,「是,也不是。」

高梅保聞言納悶地看向趙伯,「此話怎講?」

趙伯這次笑的好看了些,「是,我的確是班家的下人,伺候班大將軍一家,不是,我沒有簽賣身契,簽的只是雇傭契約,還是平民百姓,不想做了隨時可以走,班家不會阻攔。」

高梅保聞言便回頭看了眼楚崢,而後又轉回身笑道:「聽說班家下人具是平民本官還不信,現在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信了,只是,您好好的老百姓不當,怎麼跑班家當下人來了?班家給的銀錢多?」

趙伯又笑了,搖頭道:「小老兒和孫子沒有家了,兒子媳婦全死在了邊關,我腿又瘸眼又瞎,孫子還小,要不是大將軍收留,我們爺倆兒早死了,孫子還能上學堂?我還能在班家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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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也得幹活,但是怎麼干,干多少全憑我們自己,想干就干,不想干也沒人說,一個月的月錢還是外面的兩倍,這樣的好日子哪找去?

不但如此,在班家時間長了年頭兒久了,班家還出銀子給我們買鋪子,像我和我孫子兩人,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就能有自己的鋪面了,到時候想離開就走人,不想離開還可以在班家住着,隨我們自己開心,鋪子如果租出去就是進項,不租想自己做買賣班家還給我們找營生,教我們做買賣,甚至可以和班家合作,讓我們不會賠銀子,說實話,光是拉巴我們這些下人,每年班家就要出去不少的銀子,這些賬房先生那裏都有賬,班家雖沒人說,但我們這些下人心裏卻是明白的。

所以啊,在班家做事的下人很少有離開的,就算離開也是不顧自己的鋪子而看管班家的鋪子,光是小姐,不,是皇後娘娘,光是皇後娘娘的鋪面上就有好幾百號人,這些人全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

我們回家的時候朝庭給的銀子班家都給我們買了地,還盡量地買到一起,然後願意種地的就種地,不願意的就可能將地交給別人來種,然後再到班家謀生,到了秋天收成時給些糧食就行。」

高梅保和楚崢對視一眼,兩人一直沒說話,專心聽趙伯絮叨。

「我們班家的下人也不是沒有買來的,也有那麼幾個,大多簽了賣身契的全是老夫人和夫人嫁進來時帶來的陪房,只有少數幾個丫頭是老夫人和夫人在路邊看到賣身葬父什麼的施以援手后自己找上門的。」

這些人都是有良心的,否則也不會找上門了,再加上班家治家嚴謹,也不怕她們作妖,但凡有那些心思不純的,全讓班家暗地裏收拾了。

趙伯隱晦地掃了眼楚崢和高梅保,而後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短暫,只有那麼一瞬,正在想心事的楚崢和高梅保全然沒有發現,倒是六月若有所思地拿眼角掃了趙伯一下,卻被他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好犀利的眼神!不愧是從戰場下來的老兵,這人的手上一定沾滿了敵人的鮮血,身上背負的恐怕不止是幾條人命那麼簡單。

連班家打理園子的下人都這麼不簡單,那班家人……

六月突然打了個冷顫,抬頭看向近在眼前的院門。

這個院門的對面還是一個寬敞的院子,裏面和他現在站的這個院子一樣,陽光充足,地面整潔,但六月卻在陽光的照射下看到地面像是鋪了一層血水,紅的讓他眼暈。

六月忍不住閉了閉眼,再睜眼望去哪裏還有紅色的血水,青磚鋪就的院子裏連個雜草也無。

「六月,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三月走到六月身邊,手肘懟了六月一下。

六月回過神,笑着道:「我正記路呢,總不能下次來還找不到吧?讓皇後娘娘給咱們做奴才的帶路像什麼樣子?」

「那有什麼?皇後娘娘在家時經常幫我們幹活,帶個路而已,娘娘不會不願意的。」

趙伯眯着眼回頭看向六月和三月,隨後笑了笑,繼續在前面帶路。

只這麼一會兒工夫,趙伯爆出的信息就有很多。

一,班家下人幾乎全是老兵,目前來看身手依然在。

二,班家下人沒有人會背叛班家,因為這些人都得了班家的恩惠,沒了班家,他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三,班家這些年沒少在下人身上下工夫,導致這些年來朝庭只在班家身上吃了癟,針插不進來,水潑不進來,主僕上下一心,一個有用的消息都別想收到,可見其心思之深遠。

四,班家用的下人以平民居多,除了這些人之外大多是雲氏和蔣氏的陪嫁,剩下兩三個也是為了報恩進班家的,想從他們身上得到消息無異是難如登天。

五,班樂汐在家時為人和善,對待下人也如此,沒什麼主僕之分,這和她在宮中的表現差不多,不拿下人當外人看,用了必信之。

六,趙伯一句班樂潼都沒提,可見班樂潼在班家下人心中也不是什麼太好的存在,可以算是班家的異類。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百花園,還沒進門,就聽到百花園中傳來的嚶嚶哭泣聲。

「爹啊,只幾天不見你便成了這副模樣,你讓女兒如何是好啊?早知如此,女兒說什麼也不會進宮做皇后,一點好處撈不著不說,還害得您性命不保,是女兒太過自私,是女兒一意孤行,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害您如此的,如果您有個萬一,就你讓女兒隨您去了吧!嗚嗚…….」

「爹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女兒啊,是樂汐啊,是樂汐回來了啊,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嗚嗚……,爹,你就這麼恨我嗎?你為什麼不睜眼啊?爹!嗚嗚嗚……」

聽到班樂汐的哭喊聲,楚崢忍不住挑了挑眉,回頭看向趙伯,「你家大將軍還沒醒呢?」

趙伯低下頭嘆氣道:「本來喝了葯后是醒了的,可剛醒就又吐血了,接着人又昏了過去,現在不止是大將軍昏迷著,就是老將軍、老夫人和夫人也正昏迷著,就連二爺也是才醒過來,可二爺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

趙伯唉聲嘆氣地直搖頭,就見劉媽媽端著湯藥從院子一角的小廚房裏走了出來,見到楚崢等人也不下跪,只瞟了一眼便向班允文和蔣氏的卧房走去。

楚崢抽了抽嘴角。

他算是知道了,班家下人架子都大,還沒有防範心,班家更是隨便進,誰進來都行,連問一聲的人都沒有。

「老爺!老爺~,大將軍,將軍呢?」

楚崢正想着,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婦人的說話聲。

「夫人你醒了?大將軍還好,奴婢給大將軍熬了鄭太醫新開的葯,大小姐正喂著呢,您別急,您要是……」

「大小姐回來了?我的汐兒回來了?快扶我過去,我的汐兒啊……」

沒等劉媽媽說完話,蔣氏就開始開口問起了班樂汐。

劉媽媽剛將蔣氏扶了起來,就聽到內室傳來了班樂汐的哭聲。

「爹啊!你快咽啊!這是鄭太醫新開的葯,您不吃病怎麼能好呢?您這樣可要女兒怎麼辦啊?嗚嗚……」

「老爺~」

「娘!」

「汐兒啊!我的汐兒啊!嗚嗚……」

「娘,是汐兒回來了,汐兒對不起班家,害得爹吐血,又害得家裏人跟着擔驚受怕,祖父祖母那麼大歲數了,又為了汐兒病重在床,是汐兒不孝啊!嗚嗚……」

楚崢聽着院內的哭聲半天沒動,他站在最前方,其他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眾人只見到楚崢抬起手不住地往臉上蹭,雙肩一聳一聳的,還以為楚崢感動的哭了,也跟着低下了頭。

皇上和皇后都哭了,他們當奴才的自然也得跟着哭。

哭吧!就當先演練一下哭喪了。

見楚崢似在掉眼淚,高梅保等人也跟着哭了起來,他們人多,聲音也大,弄的楚崢都忍不住回頭看。

搞什麼?裏面的人還沒死呢,現在哭什麼喪啊?

高梅保正認真地哭着,就見楚崢回過了頭,再一看楚崢,哪裏是哭過的樣子,臉上一點淚痕也沒有。

高梅保一愣。

皇上沒哭啊?那他剛才他在幹嘛?

高梅保眨了眨眼,急步上前,「皇上,您剛剛……?」

楚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是懷疑他在哭啊!怪不得都跟着哭呢!

「眼睛進沙子了。」

他才不會說是因為班樂汐誇張的演技沒憋住笑了。

楚崢輕聲解釋了一句,而後邁步走向正房。

楚崢進去時班樂汐和蔣氏正抱頭痛哭,兩人哭的很是悲傷,一點也不像是假的。

蔣氏見是楚崢到了,趕緊跪下給楚崢請安。

「臣婦見過皇上。」

楚崢將蔣氏扶起,「岳母不必多禮,國丈現在如何了?」

蔣氏流着眼淺望向內室,「將軍他、他不太好。」

說完蔣氏又哭了起來,班樂汐趕緊上前扶住蔣氏,「娘,您別這樣,爹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可不能倒下啊!嗚嗚…….」

班樂汐又哭了,楚崢撫了撫額。

怎麼還沒完了?差不多行了,再演下去就假了。

不過,她們也不像是在做戲啊!難道,他猜錯了?班允文真的不太好?

楚崢皺着眉頭看向內室,「朕想進去看看國丈,不知可否?」

蔣氏哭着點點頭,「請皇上隨臣婦來。」

蔣氏領着楚崢進入內室,剛進去,便被迎面撲來的濃重的中藥味嗆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抬手用袖子遮擋鼻子,跟着蔣氏來到了班允文躺着的床邊。

探頭瞅了一眼,楚崢暗暗皺眉。

面如白紙,嘴唇無色,胸前有吐過的血跡和中藥漬,嘴角的血擦的很乾凈,但脖子褶皺處仍有一處暗沉的血漬沒有擦乾淨。

頭髮凌亂,不像是剛躺下的,好像躺下半天了,讓人折騰過幾次,應該是喂葯時弄上去的。

指甲青白,有油漬……

油漬?他都躺在這裏半天了,指甲上怎麼會有油漬?如果是早上吃早飯弄上去的就更不可能了,這都多半天了?

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