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崢還真沒猜錯,接下來的一個半時辰里就聽班正波說話了,他幾次想插嘴結束話題離開都沒插進去,只能憋屈地坐在椅子上聽班正波念叨了。
只是楚崢以為的班正波要說大將軍令的事卻錯了,班正波根本提都沒的大將軍三個字,全程在吹班樂汐的彩虹屁,一句一掉淚,一句一抹淚,好像他的眼淚就不要錢似的。
楚崢死也沒想到在外看起來板正嚴肅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的班正波在家裏是這樣的,這哪裏還像個威風八面的大將軍?純粹就是個心疼孫女受苦受累又不吱聲給家裏添麻煩的小糟老頭兒啊!
楚崢趁班正波喝茶解渴之際張嘴就要提出回宮,沒想到,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班老夫人開口了。
「老爺子說的沒錯,我家樂汐啊!真是個命苦的孩子,嗚嗚嗚……」
楚崢抽了抽嘴角。
得!又不能開口了。
楚崢無奈地掃了眼班樂汐,想示意她趕緊結束話題,哪知班樂汐根本沒瞧他一眼,只顧低頭半歪在班老夫人懷裏蹭。
成,媳婦不理他,他今天是走不了了,他今天就豁出去了,就跟班家這些狐狸精耗下去,看誰能耗得過誰。
班老夫人接替丈夫的位置開始繼續吹噓班樂汐有多好,她有多麼的容易,這些年來沒完沒了地替班樂潼擦屁股,自己的名聲都毀了大半了,要不是這樣也不可以進宮當皇后。
楚崢抽著眉眼斜眼看向班樂汐。
好嘛!鬧了半天,在他們班家人的眼中,他娶班樂汐就是撿了大便宜了,難道說,他堂堂大楚皇帝不配不上班樂汐嗎?
正想着,班正波又接話了,「我家樂汐那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廚藝女紅那是信手拈來,她綉出來的綉品足以讓人收藏當成傳家寶了,不僅如此,我家樂汐為人善良,恭謙有禮,禮儀規矩那是半點不差,長相還如此出色,當為京中第一美女,誰能娶到她簡直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要不是……我們可捨不得她出嫁。」
嗯,確定了,在班家人眼中,班樂汐就是最好的,他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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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今天可憋屈死他了,來一趟班家什麼事兒沒幹就光看班家人演戲了,不但能看,現在還能聽,跟聽說書似的,把班樂汐都快比做仙女了。
楚崢斜眼兒掃了眼外面的天兒。
呵呵,進班家大門有三個多時辰了,他這一天的時間全浪費在這裏了,這還不算,中午飯也沒有,他還得拎着癟肚子聽故事,他這皇帝當的也太憋屈了。
這還沒完,也許是估計班家兩老說累了,接替他們的人來了。
班家三兄弟一字排開,從班開旭開始又重新將班樂汐的「豐功偉績」說了一遍,然後是班開明,他不但重新說了班樂汐的好,還把班樂潼往死里踩,說的楚崢都開始懷疑他不是和班樂潼有仇了。
接下來便是班開陽,班開陽一開口楚崢算是放下心了,因為他說話精練,幾句話就完事兒,不像班開明像是崇拜神仙一樣將班樂汐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可就算這樣,等班開陽將班樂汐誇完了天也黑下來了。
強忍飢餓楚崢看了班樂汐一眼。
趕緊走吧,再不走,朕就要餓暈過去了。
班樂汐這一次總算是接收到了楚崢拋過來的信號,笑着開口道:「祖父祖母,樂汐餓了。」
楚崢翻了個白眼兒。
好么!就接收到最後一句了,前面的他白使眼色了。
楚崢閉了閉眼。
完了,又沒得走了。
果然,聽到班樂汐說餓了,班老夫人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那樣子哪裏像是白天剛暈過去一回的樣子,精神健碩的能跟楚崢比了。
「餓了?你怎麼不早說?來啊,擺飯!」
隨着班老夫人一聲令下,幾個丫鬟婆子手捧托盤陸陸續續走了進來,將一道道精美可口的飯菜擺到了一旁的偏廳里,等擺好了飯,蔣氏也到了。
一行人圍坐在一起用飯,楚崢發現,他和班樂汐那就是兩個待遇。
班樂汐不但有專門的丫鬟婆子伺候,想吃什麼只要掃一眼就有人給她夾到碗裏,而且還有一旁的班老爺子、班老夫人、蔣氏、班家三兄弟沒完沒了地給她夾菜,到了他這裏只有一個高梅保伺候不說,他還吃不上飯,基本剛拿起筷子就有班家三兄弟中的一個出來與他敬酒,理由更是五花八門,聽他想不喝都不行。
「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喝吧!人家都把萬歲的詞兒說出來了,他能不喝嗎?
「祝太後娘娘身體康健,永享安平。」
嗯,祝老娘的,得喝。
「願我大楚永享太平盛世。」
這個好,得喝。
「願皇上娘娘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楚崢手上一頓,這不是新婚賀詞嗎?怎麼這個時候說出來了?不太合適吧?
正想着,班開明眼中閃過一道暗茫,「皇上不想與我家樂汐白頭偕老嗎?」
班開明說的很溫和,臉上還掛着笑,但在楚崢的眼裏卻像是閃著雷電,他膽敢說一個不字,立即甩出一道雷劈死他。
讓人威脅的感覺可不好受,更何況楚崢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又是重生回來的,他還能忍?
剛想將酒杯重重放到桌子上發通脾氣,就聽到身邊響起了柔中帶着哭腔的說話聲。
「原來皇上從未想過與臣妾白頭偕老,是臣妾妄想了。」
楚崢回過頭便看到班樂汐正傷心欲絕地望着他,她眼中的淚水欲落不落,小嘴兒欲語還休的樣子讓楚崢狠狠地咽了兩下口水。
這狐狸精的功力又高深了,得把持住了,可不能在班家人面前丟人!
班開旭三兄弟冷目掃過楚崢,將他的囧境看在眼內,迅速互視一眼。
班開旭:他快不行了,趁此機會上。
班開明:放心吧,跑不了他。
班開陽:這小子是色胚,妹妹受苦了。
班開旭和班開明齊齊翻了個白眼兒。
傻帽!
班開旭: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尤其是開了葷的男人,知道了女人的好處還能把持得住?他能挺到現在就算不錯了。
班開明:妹妹的相貌你心裏就沒個數?那臉蛋,那身段,那皮膚,是個男人見了都流口水吧?要不是這樣,他能費盡心思把妹妹關在家裏不讓出門嗎?就妹妹這個傻瓜以為她是為了班樂潼才心甘情願待在閨房中的,他不使點手段,咱家大門早就讓一群登徒浪子給踏破了!
班開陽心智不如班開旭和班開明,他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
他又做錯什麼了?
楚崢強行將心中的齷齪壓了下去,扭頭看向班開明,「班二公子說的是,朕幹了。」
喝酒吧,喝了酒好趕緊把這篇翻過去,不然回去媳婦不讓抱可就糟了。
認慫的楚崢喝了杯中酒,班開陽又站了起來,「皇上,我大楚邊境長年不穩,均是外敵所致,我班開陽在此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定將南蠻、北蠻、北漠三國擊退至百里之外。」
說完,班開陽一揚頭將手裏的酒喝了。
楚崢見狀哪還有不跟的,笑着也將手裏的酒給喝到了肚子裏。
「班家忠義,朕心中有數,朕就等著三公子為我大楚開疆拓土,大破敵軍。」
「好,哈哈哈,皇上能如此看重班家,是班家的榮耀,來,皇上,老臣敬您一杯。」
班正波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便揚頭將杯里的酒全喝了。
別人敬酒楚崢還能客氣一下,但班正波敬酒卻是不能不喝,一來他是朝中重臣,雖是卸甲歸田但名望在那裏擺着,他隨時可以穿上朝服入宮上朝,就連他這個當皇帝都不能阻攔,二來他又是班樂汐的祖父,他做為孫女婿能不給老爺子面子嗎?不能啊!喝吧!
不但得喝,還得笑着喝完,喝完了還得叫好,不然就是他不敬老臣。
接下來楚崢都要喝懵了,班家三兄弟輪流上,一杯接一杯地敬酒,他們敬了兩輪就輪到班正波找借口敬酒,可下沒人有詞了,楚崢喝的都要吐了,這時蔣氏和老夫人云氏又站起來湊熱鬧,直接將楚崢給喝趴下了。
楚崢喝的不醒人事,一旁的高梅保抽了抽嘴角,將臉別了過去。
對上班家三兄弟還能有好?
外界傳聞班家三兄弟一個比一個陰險狡詐,一個比一比心狠手辣,他今天算見識到了,他們是連皇帝都不放過啊!真往死里灌啊!
他是想替楚崢說兩句話,但他插不上嘴啊!連楚崢這個當皇帝的都張不開口,他一個奴才能怎麼辦?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楚崢倒到了桌子上。
班樂汐斜眼掃了高梅保一眼,「高梅保,等什麼呢?趕緊給皇上扶回房啊!」
高梅保嘴角一咧,立即躬身道:「是,奴才遵旨。」
看起來今天晚上是不能走了,今兒得歇在班家了。
皇上歇在外面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兒,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兒可如何是好啊?
高梅保一邊想着一邊將楚崢扶回了班樂汐出嫁前的閨房,等高梅保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擺設給驚呆了。
班家不是說班樂汐在家裏挺受寵的嗎?怎麼住的跟個下人房似的?房間里除了沒有蜘蛛網和灰塵還算乾淨外,房間里真是什麼都沒有啊!
一張架子床,嗯,木頭還行,黃花梨的木料,一張梳妝台,木料也不錯,只是樣式老了點,梳妝台上什麼也沒有,別說首飾了,就是一個木梳都欠缺。
一張圓桌擺在屋子的正中,內室和外室用珠簾隔開,珠簾也不是什麼好料,全是打磨的很光滑的鵝卵石。
瞅着眼前的珠簾高梅保挑了挑眉。
他家皇後娘娘沒出嫁前就住這兒?說出去誰信啊?
低頭瞅了眼楚崢,高梅保暗暗嘆了口氣。
皇上,您什麼時候將班家得罪了啊?連一個好點的住的地方都不給您,您說您可咋混的啊?
高梅保搖了搖頭,將楚崢扶上床,而後出去吩咐下人去端醒酒湯,而後又去讓常四回宮多帶些人手過來,尤其是龍鳳輦都得帶過來,明天皇上還得早朝呢!
高梅保安排的是挺好,只是常四壓根沒能出班家大門,在二門那裏就讓人給懟回來了。
高梅保一臉納悶地看向常四,「你咋回來了?」
常四面無表情地掃了高梅保一眼,懷抱雙刀冷哼道:「那姓張的婆子說了,夜深了,不能開二門,否則班家就是板子伺候,她不敢。」
高梅保這個氣啊!
你一個堂堂御林軍統領就這麼讓一個婆子給懟回來了?你也太不中用了。
高梅保著牙手指常四道:「你、你不是挺能耐的嗎?你倒是飛出去請人來啊?」
常四再次瞥了高梅保一眼,「沒用,張婆子說了,就算飛出去也沒用,班家一到晚上就不開門,誰來都沒用,敢硬闖就以叛國論處,殺無赦。」
高梅保聽懵了,結巴道:「叛、叛、叛國?這、這咋還叛國了呢?」
翻個牆而已,咋和叛國聯繫到一起了呢?他咋沒聽懂呢?
常四撇撇嘴,好似在鄙視高梅保一樣,「班家是大楚重臣,班家又掌控著幾十萬的邊軍,府中有許多機密要文,其中佈防圖和邊軍兵力分佈圖全在班家,班家又豈能是隨便亂闖的?」
所以亂闖班家才會被以叛國罪論處。
誰知道你半夜來班家是不是為了佈防圖啊?要是萬一丟了算誰的?
高梅保聽懂了。
喔!明白了,也就是說,班家不能闖,闖了就是死罪,而且生死班家一概不負責。
這比硬闖皇宮的後果還嚴重啊!
高梅保咂了咂嘴。
看看人家班家,這守衛,多嚴密啊!
咦!不對啊!他不讓進也不讓出,那皇上的安危怎麼辦?明天皇上上朝怎麼辦?
高梅保急了,連忘拉住了要走的常四。
「常統領,那皇上的安危……」
常四嘆了口氣,抬頭望天,滿臉的憂傷。
「姓張的婆子說了,班家沒人敢來,半夜踏進班家的人全都消失了,連屍體都找不到,所以不用擔心皇上的安危,她還說了,她說……,就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回房洗洗睡吧,我連他家掃地的下人也比不過。」
常四說完后一臉無奈地走了。
站在他身後的高梅咽了咽口水,抬頭瞅了眼天空。
班家晚上不會鬧鬼吧?死無全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