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各自珍重

發佈時間: 2023-01-16 21: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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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綾有些膽怯。

 想起那次見他時,在他別墅陰暗的書房裏,他把她壓在書桌前,強迫地解開她的衣衫……這男人是個危險人物,無論身在何處,遭遇了什麼,都不能讓人掉以輕心。她的背脊微微繃直,戒備地看着他。

 他的聲音卻枯澀:“走了?”

 她說:“我和厲雷結婚了,當然要搬去新家。也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這話從她的口中吐出來,比任何一個人來說都讓他痛楚不堪,一字一句就像銳利的刀,一刀刀割在他的心臟上。裴子衡低頭看着她:“我只愛你一個。”

 厲雷神色不豫,這男人,未免太囂張,當他這個正牌老公死了嗎?!

 夏綾說:“往事都過去了,各自珍重。”

 “好一個各自珍重。”裴子衡的眼眸裏有幽沉的光浮動,望見不遠處,女傭正關了門,在花蔓纏繞的門牌號上掛了“出售”二字。

 “你這房子,賣給我。”他說。

 這次,夏綾心裏也有了些不快:“裴子衡,何必抱着那些過往不肯放手?我們早就兩清了,你英俊儒雅,事業有成,多少好女孩心甘情願等着被你挑選?忘了我,對你好,對我也好。”

 裴子衡微微笑了,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兩清?我們永遠也不會兩清。”

 夏綾冷冷地說:“麻煩你讓讓,我和厲雷要上車了。”

 裴子衡並不讓:“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永生永世也割捨不斷。”

 夏綾本不想與他繼續糾纏,然而,說到“欠”這個字,有什麼東西在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兩天,在清點過往物品、準備搬家的時候,她倒是真的想起來裴子衡還欠她什麼!“傾歌呢?我的那匹馬,”她仰起頭來問裴子衡,“把我的傾歌還給我,我就把別墅賣給你。”

 這次,輪到裴子衡微怔。

 夏綾有些急切:“我說話算話。”既然他要別墅,就讓他拿去好了,就算她不肯賣,他也有無數的辦法從下家手中巧取豪奪。還不如就趁現在,用別墅換回那匹對她忠心耿耿的馬,傾歌……

 它現在已經很老了吧?不過不要緊,她會好好照顧它的。

 裴子衡嗓音喑啞:“傾歌?死了。”

 什麼——死了?!

 “不,我不信……”夏綾喃喃的,“它是名馬,血統那麼尊貴,身體也一直很健康,按說不會那麼快就死掉的,你是不是虐待它了?”

 “小綾,在你心裏,我就是那樣的人嗎?”裴子衡的聲音有些傷感。

 夏綾不說話了,然而眼神中分明寫着“是”。眼看着兩人僵持,厲雷踏前一步,握住了夏綾的手,巧妙地把隔在她和裴子衡之間:“走吧,小綾,你才剛剛懷孕,醫生交代了好靜養的。傾歌的事,以後再說。”

 裴子衡又感到心中一陣痛楚——她果然懷孕了!

 他望着她,神色中充滿了受傷,憤怒,背叛的痛楚,還有不捨……

 讓她不敢再看,心亂如麻,匆匆地隨着厲雷上了自家的車。

 車子緩緩駛離別墅區。

 一路上,夏綾的心情很不好,把頭靠在厲雷的肩膀上,望着窗外流逝的城市風景,沒有說話。厲雷輕輕擁抱着她:“別擔心,我這就去調查傾歌的事,它未必就是真的死了,也許裴子衡只是不願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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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聲說:“我有些心神不寧。”

 厲雷吻了吻她:“有我在。”

 她又望着窗外的風景靜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那時候我轉世重生,舉目無親,被裴子衡盯上了,還欠着那麼多債。誰都不認識我,誰都可以欺負我,就連你,厲雷……最開始的時候,你也只是想拿我當情人而已。”

 她喃喃地訴說着往事。

 厲雷有些心疼:“對不起。”那時候他從未愛上過任何一個女孩子,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又和金逸飛、杜雲鋒那幫浪子廝混在一起,換女伴如換衣服,多正常的事啊。假若對一個出身平平的女孩有好感,第一反應當然是當情人,而不是什麼正經的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可是,如果能預料到後來發生的這些事,他恨不得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牽着她的手去民政局領證,也許,就不會有重重波折。

 夏綾蝴蝶般的羽睫輕輕翕動:“只有傾歌,一眼就認出了我,你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它給了我多大的安慰……怪我自己,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想到要把它接回身邊?厲雷,我真害怕,如果它真的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說着說着,眼角有淚光滲出。

 也許是懷孕以後變脆弱了,厲雷更小心地照顧她:“等會一到家,我就去調查傾歌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懷着孕呢。”厲雷拒絕。

 夏綾側過身子看他:“厲雷,我總要爲它做點事,不管它是死是活,總要有個說法。不親自弄清楚,我就坐臥不安。”

 厲雷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好,我們一起去。”

 第二天,是個晴好的天氣。

 s城郊,裴氏私人度假山莊。

 裴家世世代代居住在s城,經營城郊的私人度假山莊也歷經數代人,規模龐大,環境清幽,整個s城的家族無人可匹敵——就連厲家也不行。

 裴子衡望着馬廄中的一匹馬。

 通體火紅,皮毛油光水滑,身形矯健,一雙幽深的雙目神光內斂,無論是誰看到了,都要驚歎一聲“好馬”。只可惜,這匹馬的腿瘸了,就算再怎麼努力站得筆直,也能看出一高一低,再也無法奔跑。

 裴子衡看了它許久。

 正午明晃晃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他冷峻至極的神色,不知在想什麼。

 這匹馬是他打殘的。當年,他不知道“葉星綾”就是他心愛的小綾轉世,惱恨傾歌對小綾以外的女人親暱,暴怒之下打殘了它的腿。可如今,事實證明,當年傾歌才是對的——它一定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條殘疾的腿,就像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狂妄自大,識人不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才把那個被他視若xin命的女人推向了別人的懷抱。

 他望着傾歌,神色漸漸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