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真多，我讓你給我一支菸！”帝御威煩燥地低斥。
“主人，您已經抽了五支菸了……”
帝御威並沒有煙癮，只是在特別煩燥的時候偶然抽上一支，但是今天在這裏守候了不到兩個小時，他竟然抽了五支菸。
“再廢話就滾出去！”帝御威終於是忍不住了。
傑修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菸，遞給帝御威，帝御威將煙放到嘴裏，伸手拿着打火機在手裏玩弄着，眸光卻一直盯着鐵柵欄裏的那一雙身影，雖然那一雙身影讓他非常鬱悶，但是他又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
傑修說得對，這間醫院不是普通的醫院，那個男人也不是普通的男人，軍方的人，是他不能夠隨便動得了的。
所以，他這一次纔是鬱悶得更徹底！他碰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打着了打火機之後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支菸不知道何時被自己蹂躪成了碎渣了，揚手扔出了窗外。
再擡頭看時，那一雙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主人，我們什麼時候再回日本，那個賣家還在等您，這樣放他鴿子不太好，下次……”傑修在他身旁，恭敬而謹慎的提醒道。
帝御威冷哼了一聲，玩弄着手裏的打火機，良久，伸手將領口的鑽石鈕釦扯開，領帶也扯鬆掉。
他轉過頭來看着傑修，下令：“去查一下他！”
“什麼？”傑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去查一下剛纔那個男人，儘快跟我彙報！”帝御威又說了一遍。
傑修半天還無法回過神來，“主人，去查這個人跟去日本談生意有什麼關係？”
帝御威微愕，“什麼去日本？”
傑修這才知道，剛纔的話帝御威根本沒有聽見，於是又將原話重複了遍，“我覺得我們就這樣離開不太好，日本那個賣家我們還是要長期合作的，我們應該儘快趕回去。”
“那邊的生意我已經全權交給蕭雲崢了，他會知道怎麼處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儘快查清楚那個男人，向我稟報。”
傑修恭敬地點頭：“是！”
帝御威略有些頹廢地坐在車座上，再次點着一根菸……那淡淡的煙霧像愁緒一樣籠罩在他的視線，他感到十分的煩燥……
＊
夜晚歌這幾天一直去醫院看望東方閻。
有了她的陪伴跟照料，東方閻恢復地很快，今天已經可以正式辦理出院手續了。
“歌兒，你想去哪裏吃飯？”東方閻的行李已經收拾好讓傭人帶回去了，此時他剛換完衣服從病房附帶的臥室裏出來，上身穿了一件很隨和的卡其色毛衫，大衣掛在手臂上，笑着跟夜晚歌打招呼。
“怎麼，你想請我吃飯？”夜晚歌笑着問。
“這幾天都是你親自下廚帶給我吃的，今天我出院，怎麼也該請你一頓，就當是我對你表示感謝。”東方閻說的像那麼回事，其實是怕她會不答應。
夜晚歌撇了撇脣：“我帶了那麼多頓給你，你就請我吃一次飯，也太不划算了吧。”
“只要你願意，你想我請你吃幾次都行，就算讓我一輩子都下廚做給你吃也沒問題啊。”東方閻意味深長的說。
夜晚歌自然聽得懂他話裏的深意，只是她故意裝作不知，現在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能跟他有這樣短暫的溫馨相處時光，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那我們趕緊走吧，從這裏趕到市區也挺晚了。”夜晚歌催促，先走出病房。這家醫院環境清幽，地處於郊區，風景很好，就是離市區有點遠。
東方閻嘆了口氣，跟上去問：“吃什麼？”
“我隨便，你決定吧。”她反正對吃的不講究，好的孬的她都無所謂，再說他剛剛大病初癒，所以一味想要徵詢他的意見。
東方閻確實對吃食有些研究，想了想，掏出手機似乎給某個餐廳打了個預約電話，然後和夜晚歌一起搭乘電梯下樓。
夜晚歌今天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兩人來到醫院的地下車庫，夜晚歌帶着東方閻來到自己的車前，剛用車鑰匙解鎖，就見東方閻已經自己拉開主駕駛的門先坐了進去。
夜晚歌在車外問：“喂，你幹什麼？”
“上車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但車你來開？”
“我來開車吧，實在不適應讓女人替我當司機。”說完東方閻便兀自繫好安全帶，因爲腿長個高，又調整好了座椅。
夜晚歌在車外愣了一下，接着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在郊外的路上開了很久，並沒有上高架去市區，反而越開越偏僻。
漸漸周圍出現農田，夜幕完全降下來，路上也沒有路燈，只看到不遠處墨色起伏的山丘和農舍的燈光。
夜晚歌有些納悶。
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餐廳？莫不是他開錯路了吧？
“那個…”
夜晚歌攪住手指，轉頭看了眼東方閻。
東方閻開車時目光平直向前，側臉嚴肅卻安靜。
“嗯？有事？”
“倒沒事，就想問問，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那間餐廳？”
“大概還有十分鐘，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聽聽音樂。”東方閻說着就打開音響，九揚的鋼琴曲飄出來。
夜晚歌也不好再多說，眼睛死死戳了他一眼，低頭不語。
不過東方閻的時間算得挺準，說好十分鐘就是十分鐘。
車停在一個三叉路口。
他先下車，再繞到副駕駛替夜晚歌開了車門。
“到了？”
“還沒有，但車開不進去了，我們得步行過去。”
夜晚歌站在車旁望周邊的環境看了一眼，這是什麼地方啊？
農田，村莊，矮牆…連個路燈都沒有，分明就是鄉村山野，如此荒蕪的地方會有餐廳？
打死她也不信。
“那個…你確定這裏能找到吃的？”
“不信？”東方閻笑了笑，“走吧，跟着我，不會把你賣了。”
說完自己先走到前面去，夜晚歌只能跟着。
先是走過一段滿是泥濘的田埂，田野盡頭處出現一小片竹林。
這時候已經入秋，秋天的竹墨綠成蔭，人走在裏面只聽見沙沙的竹響，月光都被遮住，感覺特別陰森恐怖。
夜晚歌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快了，穿過這片竹林就是。”東方閻停下來，走回到夜晚歌的身邊，牽起她的手，笑了笑，“好東西都值得我們去花費時間和精力的，走吧，保準你不會後悔。”
他的口吻篤定卻又讓人安心。
東方閻的身上總有股溫和卻讓人願意臣服的氣質，這種氣質不僅不會讓你反感，反而會讓你覺得心裏特別安心。
竹林過去之後總算看到了一棟兩層小木屋，四周用刷着藍色油漆的木樁圍着。
只是這麼乍一看，也不過就是不起眼的農莊。
“到了！”
“到了？”
夜晚歌狐疑走近，從半掩的門外看進去，可見裏面有個不大的院，院中間用石頭排了一條小徑，戶外木質樓梯可以通往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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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木屋門上用草繩懸着一塊小木牌，木牌上用白粉寫了兩個字。
——“歸野”。
“進去吧，就是這裏。”東方閻率先推門，“吱呀”一聲，被門掩住的氣息撲鼻而來。
夜晚歌情不自禁地深呼吸，空氣中瞬間瀰漫着某種爽冽的清香，有花香的清甜，卻又不似花香的甜膩。
“真好聞？什麼味道？”
“進去吧，進去就知道了。”
東方閻帶着她直接從露天樓梯上了二樓。
進去之後才知道里面別有洞天，裝修得雖然樸素簡單，卻處處透着主人的心機，比如正中央那張高腳木桌，比如牆邊的梨花木長櫃，再比如腳下這吱吱作響的實木地板。
“看不出你還挺有情調，居然找得到這麼有意思的地方。”夜晚歌抽了張椅坐下。
東方閻蓄着笑，挺平和地接受她的讚揚：“一會兒試試這裏的菜，你會覺得更有意思。”
“菜單呢？我先看看！”
“這裏沒有菜單，菜單就是外面的竹林和後面那片山野，況且就算把菜的名字全部寫出來你也未必認識。”
夜晚歌不信。
可當老闆娘把菜一小碟一小碟端上桌的時候，夜晚歌確實傻眼了。
她自認從小到大吃的稀罕玩意兒也不少了，可眼前這花花綠綠一小碟一小碟的，確實一點都看不懂。
“這些都是什麼呀？”
東方閻笑了笑：“這些應該都屬於野菜，你手邊那碟綠色的是何烏，採了嫩和嫩尖兒的部位，掐成小段，過水之後淋了橄欖油，可以當開胃小菜。”
夜晚歌驚訝不已，她之前只以爲何烏是中藥，沒想到還能當菜拌着吃。
嘗一口，微酸，卻爽口清新。
“那這個呢？”她又指了指面前一碗五顏六色類似於甜湯的東西，用玻璃小鉢盛着，面上飄了檸檬和櫻桃，底下沉了一些類似於布丁的固體，顏色豔麗，煞是好看。
東方閻睨一眼：“這東西你肯定會喜歡。”
“爲什麼這麼確定？”
“因爲這是店裏特色的一款甜點，而我還記得你以前特別愛吃甜點。”
夜晚歌驚訝之餘多少有些感動，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的喜好。
“那這裏面到底是什麼呢？”夜晚歌的好奇心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