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不願醒來,他讓他來陪她

發佈時間: 2022-10-28 15: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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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御威推門走進來,看到後將視線別開,他皺起眉頭,“你做什麼?”

 盛天藍咬着脣,手還停留在胸衣的鈕釦上,“帝少……人家服侍你嘛。”

 帝御威眼底浮現抹厭惡,他擡腿走到桌邊,並不看她一眼,“先等等,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盛天藍點點頭,她走過去,擡手想要抱住他的肩,可又不敢,只得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站在邊上。

 帝御威將筆記本電腦打開,登陸個人系統後,輸入賬號密碼。

 他並未將盛天藍支開,她站在邊上,默默的將賬號和密碼都記下來。

 看來,帝御威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了,盛天藍想,如若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讓她住進帝豪別墅,還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的處理公事?

 帝御威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敲打着鍵盤,屏幕上出現了一長串的文字,每一行都用紅字標註了,盛天藍看了眼,是交易地點和交易金額。

 界面的上方還顯示着紅色的禁字,顯然是機密文件。

 帝御威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的將事情處理好,退出了系統。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來。

 盛天藍忙低下頭去,伸手又要脫衣服。

 帝御威雙手插兜,冷睨着她的動作,眼底的厭惡愈發明顯,他擡腿朝浴室走去,“我去衝個澡,你在外面等我。”

 盛天藍知道這也是他的規矩,“好。”

 帝御威轉身進了浴室。

 裏面傳來嘩啦啦的噴頭水聲,盛天藍望了眼緊閉着的浴室大門,她有些緊張,可想到那個神祕黑衣人吩咐過的事情,便踮着腳尖走到桌邊。

 她伸手將筆記本電腦打開。

 浴室內,帝御威斜倚在水池旁,邊上的淋浴開着,水珠時不時的濺到他精緻的俊臉上,他擡起手,在牆壁上輕劃了兩下。

 大理石牆壁上立即出現了個屏幕。

 顯示的正是房內的情況。

 盛天藍半彎着腰,時不時的朝浴室這邊看一眼,她按照帝御威剛纔的步驟點開了那個系統,而後將偷偷記下的賬號密碼輸入進去。

 順利的就登陸了界面。

 盛天藍眼底止不住的雀躍,她調出方纔那個機密文件後掏出手機,關了靜音後對準屏幕,一張張的全部拍了下來。

 浴室內,帝御威叼着根菸,薄脣輕吐出煙霧,他睨着屏幕裏女人的一舉一動,嘴角冷冷勾起。

 這些文件的都是真的,上面的交易也都是真的,她若是發出去了,對方去埋伏,肯定是會成功的。

 一次兩次的甜頭,纔會換來第三次的深信不疑。

 只有這樣,纔可以……

 帝御威眼角拉開諱莫如深的笑,他伸手將屏幕收起,轉過身將煙掐滅在水池內。

 浴室裏水汽氤氳,將鏡面都染上一層水霧,男人修長的手指擡起,隨意在鏡面上劃了幾下。

 放下手時,帝御威擡起頭來。

 一個歌字清晰的印在鏡面上,幾滴水珠順着歌字的邊緣滑落下來,拉出一條長長的線。

 帝御威雙手撐住池臺,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個字上面。

 字由心生。

 帝御威眯起眼睛,他傾身靠過去,俊臉離鏡面很近,氤氳的水霧將他精緻的眉眼都襯得迷離。

 帝御威薄脣動了動,這個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嚨口,衝出來的時候,連帶着這麼多天的思念一起撞碎。

 “歌……”

 是誰說只有想念纔是會呼吸的痛?只要深愛,就算不呼吸不想念,還是痛。

 甚至比想念更痛。

 帝御威彎下腰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掬到臉上,激起陣陣刺激,他擡起俊臉,凝視着鏡面上的字。

 他眼神深邃,過往的畫面閃現一剎那,帝御威精緻的嘴角淺笑着勾起,眼神浮現柔和。

 直到那個字完全被新的水霧所覆蓋,男人才直起身體,取過條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珠,轉身走了出去。

 房內,盛天藍已經將照片發出去後刪除了,她脫了衣服坐在牀上,用被子裹住肩頭,滿臉的期翼。

 帝御威推開浴室的門走出來,他拿起西裝外套穿上,看也沒看她一眼。

 盛天藍見狀忙直起身體,她將雪白的雙臂露在被子外面,“帝少,你不過來嗎?”

 帝御威眉頭皺起,還未開口,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蕭雲崢。

 帝御威頭一次覺得他的電話來的及時,他接起來後只說了幾個字,“好,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後擡腿就朝外面走去,“我有點事,你先睡吧。”

 說完轉身便出了客房。

 盛天藍咬着脣坐在牀上,本以爲今天可以好好的取悅他一下,她還想着能近距離看看他的身體,順便發揮自己的渾身解數,讓這個男人愛上她的技術,再順便要點東西……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盛天藍擡手捶在被子上,神色懊惱,心裏頭是更多的不甘!

 電話那頭的蕭雲崢更是摸不着頭腦,知道了?知道什麼?

 搞什麼……

 他就是問下他晚上出不出來一起喝酒,有必要這樣敷衍他嗎?!

 蕭雲崢擡手將電話丟開,一臉不爽的起身走出去。

 *

 ICU重症監護病房。

 夜晚歌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她始終都想從夢中醒過來,可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夢裏有她的爸爸媽媽,有她和東方閻放學後路過的草坪,有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布娃娃……

 有她曾經一切美好的回憶。

 可是每次她正開心的時候,這些畫面就會被一隻帶着血的殘忍大手給生生撕碎,她尖叫的想要逃離,可是卻怎麼也躲不開。

 她動了動脣,乾裂的感覺讓她渾身發冷,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有人用棉籤沾着水塗在她的嘴脣上,動作輕柔,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夜晚歌嚶嚀一聲,想要翻身卻被固定住手腳,她不安的蹙起眉頭,只覺得小腹一陣撕裂般的痛,竄上四肢百骸,失去了那少許的安定,傷口刺痛的更加厲害,她不禁微張開小嘴,“啊……”

 “夜小姐醒了,快去叫醫生!”

 “快去通知少主!”

 耳邊響起了焦急不安的怒吼聲。

 夜晚歌不由得狐疑,是誰在說話?怎麼這麼大聲?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輕掀起眼皮,微微拉開一條縫,入目的是白色的病房。

 夜晚歌神情怔了一下,之前的記憶一點點的浮現腦海。

 “你怎麼樣?哪裏不舒服?”醫生走進來詢問。

 “……”

 夜晚歌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渾身就好像被灌了水銀一樣,重的難受。

 “先別說話,我給你檢查一下。”

 醫生正要給她做檢查,夜晚歌卻突然抓住了醫生的手。

 “醫生,我想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還在嗎?”夜晚歌艱難的開口,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醫生本想告訴她,她母子平安,孩子現在很好,可是想起銀炫冽之前對他的吩咐,他只能改口:“對不起,孩子沒保住,已經流掉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夜晚歌躺在病牀上渾身冰冷,有一刻大腦甚至一片白光停止運轉!

 “你們爲什麼要流掉我的孩子?爲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要拿走我的孩子?”夜晚歌激動的質問,臉色蒼白如紙,聲音也是破碎沙啞。

 “對不起夜小姐,當時你的情況非常危機,大人跟孩子只能保住一個,是龍炫冽先生簽訂的流產協議,要保住你。”醫生只能這樣回答。

 “什麼?銀炫冽!”夜晚歌睜大雙眼,身體顫抖起來,呼吸越來越急促,恐慌地低聲嗚咽不斷倒抽氣。

 她的情緒波動太厲害,插在她身上監控生命體徵的儀器立刻“嘀嘀——嘀嘀——”的報起警來!

 “小姐,夜小姐!”醫生在一旁呼喚,“快,準備搶救!”

 銀炫冽正在開會,蕭墨淵衝進來告訴他,夜晚歌已經醒來了。

 他立即讓助理代替自己開會,驅車趕往醫院。

 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醫院裏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銀炫冽滿心驚喜的跨進病房的第一秒鐘,夜晚歌正被兩位護士壓在牀上,她不斷掙扎。

 看見他的身影,夜晚歌立刻呼吸急促用力撐起身體,她面孔煞白,撕心裂肺地朝他大吼:“滾出去!不要看見你!滾!你滾啊!”

 “夜晚歌,你不要亂動!你身上有傷!”她的失控癲狂,銀炫冽早有所料。

 夜晚歌醒來得知孩子已經不在了,她定然是接受不了的。

 銀炫冽衝過去,抱住她卻不敢用力,生怕傷害到她,他鎮壓住她雙手的掙扎。

 “不要碰我!滾!”夜晚歌把身邊能碰到的一切東西全部掃到地說,她撕心裂肺地叫喊。

 在病房裏的兩位護士,驚嚇失措,呆住幾秒才趕緊跑出去叫醫生。

 “你這樣會傷到你自己的!”混亂中,夜晚歌一口咬住銀炫冽的手臂,他卻仍然不鬆開雙臂,摟住她生怕她在做出其他傷害自己的舉動。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恨你!你這個殺人兇人!那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殺死我的孩子!你比野獸更可怕!你滾!我不要看見你!”夜晚歌憤怒又痛苦的吼道。

 她醒來後就被告知,孩子已經不在了,是銀炫冽同意流掉的,現在已經化成一灘血水,不存在了。

 夜晚歌也知道,她當時差一點被下了藥的老闆強暴,罪魁禍首不是銀炫冽,甚至還是銀炫冽救了她,否則一屍兩命,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離去,明明之前她還感覺到孩子在她肚子裏,爲什麼醒來後,寶寶就沒了呢?

 夜晚歌不能接受,再加上她本來就恨銀炫冽,於是將這股恨意全都灑在他的身上。

 馬丁和墨淵而後趕到,可病房內的場面顯然已經陷入過失控狀態。

 地上一片狼藉,水果滿地滾,花瓶碎裂瓷片碎渣和水漬到處都是,薔薇花零亂地散落滿地……夜晚歌術後無法下牀,但她憤怒中把身邊能夠到的一切東西都砸在地上。

 夜晚歌被注射了鎮定劑,終於安靜地躺在病牀上昏睡過去。

 而銀炫冽頹然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手撐在額頭上,低垂着眼睫,卻難以遮掩他心中的痛苦。

 馬丁走進去時,簡直嚇了一跳,病房裏滿地碎片混亂的像是戰場。

 “少主,夜小姐她……”

 馬丁的話語還未說完,在他身邊的墨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多說。

 馬丁轉身走到病牀邊,看着臉色蒼白閉上眼睛的夜晚歌,沉重地嘆了口氣。

 蕭墨淵向沙發前走去,在銀炫冽身旁坐下來,轉頭掃見銀炫冽手臂上有一處傷口正在流血。

 “少主,你的手臂……”

 “沒事。”銀炫冽掃了正在流血的傷口,剛纔爲了控制住情緒失控的夜晚歌,他抱住她時,被她掙開一點,她用力咬在他的右手臂上,她的牙齒狠狠地使勁,彷彿泄憤。

 他知道,她一定很恨他,因爲她以爲是他簽下流產手術同意書,讓她失去了孩子。所以銀炫冽沒有掙開,任由她發泄情緒。就算她要把他手臂上的這塊肉咬下來,他也絕對不會吭聲。

 夜晚歌的孩子,他的義子,他已經請人專門來照料,小傢伙現在一切平安,各方面情況都很好,馬上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夜晚歌不知道,她還以爲她的孩子已經死了,當然銀炫冽也不會告訴她,她的孩子還活着。

 “是牙印?難道……”蕭墨淵擡眸看了看躺在病牀上被注射了鎮定劑的夜晚歌,“夜小姐咬的?”

 銀炫冽沉默不語。

 蕭墨淵看了看他的傷口:“少主,我去護士站拿點藥幫你包紮一下吧。”

 “不需要。”

 “難道你要留着這個牙印?”蕭墨淵無法理解,質疑地看着他。

 “這是她留下的,她留給我的東西從來不多,我不想祛掉她留給我的印記。”

 蕭墨淵沉默地嘆了口氣,看來少主對夜晚歌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的多。

 *

 在醫院住了幾天,因爲藥物用的好,所以夜晚歌的傷口恢復的很快,纔不過兩週,就已經轉出了重症監護病房。

 醫生定期過來檢查,對現在的恢復還是挺令人滿意的,“傷口問題不大了,馬上拆了線之後就會好很多,到時候都是用進口的藥,會恢復的更快。”

 “那她怎麼老是睡着?”銀炫冽說着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女人,她平躺着,要不是頭露在外面,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兩三天醒一次,醒了沒多久就再睡過去,你確定沒問題?”

 “她的身體已經無大礙了,之所以這幾天都沒有醒來,也許是因爲她潛意識裏不想醒,若是想完全康復,可能還要安排心理科的醫生,替她檢查一下精神狀況。”醫生專業的說。

 “你什麼意思?讓精神科醫生替她檢查?”銀炫冽翛然轉面,瞪大雙眼。

 醫生依舊保持冷靜,道:“我初步懷疑,她可能患有憂鬱症。這種現象很普遍,有很多孕婦得知自己失去孩子,之後就患上了抑鬱症。但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還不能夠最終確定。”

 十天之後,夜晚歌的傷口拆了線,銀炫冽幾乎把全國有名氣的醫生都找來看了個遍。

 身體上的傷好的快,只是那個問題依舊在,那就是,夜晚歌怎麼也睡不醒。

 有時候日夜反覆,她醒了之後說不了幾句話又會睡過去,或者是醒了之後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人靠近她,她會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然後又睡過去。

 並且,夜晚歌一直吃不了什麼東西,只能靠輸營養液來維持身體的機能。

 醫生又給她做了一次會診,這纔跟銀炫冽鄭重稟報:“夜小姐的身體真的沒問題,恢復的很好,再過幾天,已經可以下牀走路了。”

 “關鍵不是她能不能走路,而是她連腿都不願意動,”銀炫冽皺着眉頭,他幾乎日夜守在病房內,有時候晚上他打開燈,可以清楚的看見夜晚歌蹙起的眉尖,“其實她是對外界的動靜有反應的,可是她不願意醒。”

 “這就是我之前對你說的,她是心理上不願意醒來,有厭世的情緒,精神科的醫生已經給她看過了,證實她確實患有有輕度的抑鬱。肯定還是失去孩子這事在她心裏留了影,她睜開眼睛會想到那一幕,所以會下意識逃避。”醫生分析道。

 “那該怎麼辦?”銀炫冽吐出菸圈,白色的煙霧將他的俊臉襯得朦朧。

 “只能儘量開導她,跟她說一些以前美好的事物,讓她放下心裏沉重的負擔,還有就是……”醫生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不敢繼續說下去。

 “就是什麼?”銀炫冽煩躁的問。

 “夜小姐不願意甦醒,是因爲她潛意識裏認定了是銀先生你讓她流掉了孩子,所以她憎恨你,不願意醒來看見你。”醫生斟酌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暫時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找一個她信任的人照顧她,或許她會慢慢醒來。”

 “你要我離開她?”銀炫冽眉頭猛的皺緊。

 “是,是的……”醫生顫顫巍巍的答。

 “馬上給我滾出去!”銀炫冽驀地轉過身,掄起桌上的白瓷杯就朝門口一摔,怒吼道。

 醫生渾身一震,也不敢再多說,他朝病牀上看了一眼,麻利的滾蛋了。

 “滾!”

 一旁站着的護工和黑衣人見狀也悉數退了出去,病房門被關上。

 剎那間安靜下來。

 銀炫冽面對着窗戶,男人臉色陰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後又鬆了下,他走到牀沿邊坐下,靜靜的看着牀上的女子。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夜晚歌,你在用死來逼我?”

 “你想見誰?”

 “帝御威還是東方閻?”

 “是不是隻有看見他們,你纔會醒?”

 “是不是無論怎樣,只要我在這裏,你就不會醒?”

 銀炫冽一個人說着,嗓音低啞醇厚,可不管他用什麼聲音,牀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這次,就連眉頭也沒有蹙一下。

 銀炫冽食指伸出去,輕輕摩挲着女子滑嫩但蒼白的臉龐,夜晚歌,你真厲害,僅這麼一下,就徹底掐住了我的死穴。

 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於我來說,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病牀邊,點滴管正在輸着液,針尖紮在夜晚歌已經淤青一大塊的手背上,那兒是這麼一個月來打點滴而留下的。

 醫生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他,夜晚歌已經不能再打點滴了,她的血管太脆弱了,這樣一直打下去,會出事。

 不打點滴的首要條件,就是她不能再這麼無節制的睡下去。

 所以,要麼是她自己願意醒過來,要麼,就得進行強制的心裏疏導和喚醒。

 若是選擇後者,後果,就連心理醫生也無法估計到。

 畢竟是關乎人的心理,稍微出點差錯,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銀炫冽坐在牀邊,他修長的手攥成拳,攥了鬆,鬆了攥,反反覆覆也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手部都快沒了知覺,這才頓下動作。

 他要她醒過來。

 他要她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

 他要是一個正常的夜晚歌,而不是躺在這裏的一具空殼。

 心中堅定了這個想法,銀炫冽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形被透進來的陽光拉開一條影子,男人沒有再看一眼,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少主!”墨淵迎上來問。

 “派人去將東方閻找來!”銀炫冽終於下令。

 墨淵詫異了一下,隨即明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夜晚歌被轉入了一傢俬人醫院,這傢俬人醫院是龍家名下的,並不對外開放,位置比較隱蔽,設施和醫資自然都是一流的,能夠來這兒看病療養的,非富即貴。

 東方閻接到電話之後,幾乎是立刻趕了過來。

 他按照約定隻身前來,並未帶任何人,將車停好之後,等候在醫院門口的黑衣人便領着他上了私人電梯。

 十七層。

 銀炫冽站在VIP病房門口,他擡眸望向房內,視線收回來後,恰好就落在剛剛走出電梯的東方閻身上。

 二人對視,眸光竟都是出奇的平靜。

 “歌兒,人在哪裏?”東方閻焦急的詢問。

 “你最好清楚一點,我派人叫你過來,不是要把她讓給你。”銀炫冽眯起眼睛。

 “我不需要你讓,”東方閻對上他的眼睛,二人差不多身高,都能很清晰的望進對方的眼底,“歌兒本來就是我的。”

 “東方副市長,你好像忘記自己已經快結婚了吧?你升的這麼快,若是放棄了這場聯姻,你根本無法繼任東方家族。”銀炫冽陰鷙的提醒他。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東方閻雙手握緊拳頭。

 銀炫冽不願同他再說什麼,側了下身,將擋着的病房門讓出路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東方閻看了他一眼,擡腿就走了進去。

 在即將走進去之際,東方閻回了下頭,伸手握住了門把手,“不要讓人進來,歌兒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被任何人打擾。”

 銀炫冽冷着俊臉,眼睜睜的看着房門被關上。

 他側着身子站在門口,透過病房玻璃窗上的百葉窗,依稀能看見東方閻朝夜晚歌躺着的病牀邊走過去。

 銀炫冽負在身後的雙拳緊緊攥起,讓東方閻來,他比誰都痛。

 可,他更希望夜晚歌能醒過來。

 他想抱着她,聽她說話,聽她嘟嘟囔囔,聽她罵自己,哪怕是她恨極了他,他也不願她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着。

 男人煩悶的掏出一根菸,剛要點上,陡然想起這裏是醫院,將香菸在手裏折斷後,怒氣十足的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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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馬丁叫了一聲。

 銀炫冽擺了擺手:“我很好。馬丁我問你,我要怎麼樣,才能將一個不愛我的女人留在身邊?我該怎麼樣,才能讓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愛我?”

 馬丁啞口無言,他要怎麼回答,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女人,如果他是夜晚歌的話,他可以回答他,無論因爲什麼原因,將一個女人逼到這個絕境,那麼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回去愛上他,無論他付出多少。

 銀炫冽淺笑,“被我難住了?其實我也在想,事到如今,我跟她,還有無可能。馬丁,不瞞你說,我後悔了。我當初就應該殺了她的,那麼現在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顧忌。說到底,我還是不夠冷靜理智,不夠狠心。既然不能讓她愛我,哪怕是一秒鐘都不行,那麼就讓她以恨我的理由活下去。”

 馬丁看着銀炫冽說的輕鬆,其實他心裏的痛,沒有人能夠了解。

 這個世上最瞭解銀炫冽的人,恐怕就是馬丁了,他清楚的知道銀炫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何,他看着他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他只能幫助他。

 “少主?!”

 “這幾天,不要去打擾他們,讓東方閻好好的陪着夜晚歌。馬丁,美國那邊的軍火,你是時候去看一下了。至於黃金花的事情,交給墨淵吧。”

 馬丁點點頭,跟着銀炫冽身後離開。

 路過病房門口的時候,銀炫冽的腳步不由得停下,隔着玻璃看着裏面的兩個人。

 渾身插滿了管子的夜晚歌,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被包裹着,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旁邊的儀器顯示着她還活着。

 東方閻坐在病牀前,輕輕的握着她的手,靜靜的微笑着。

 “歌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陪着你。只要你醒過來,一切都會像從前一樣,我們還是我們。歌兒,你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這裏。”東方閻俯身親吻了她,眉眼,臉頰。

 東方閻覺得自己握着的那雙手,似乎動了一下,他仔細的盯着夜晚歌,她的眼睛也動了。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了一層暈圈,她的眼珠流轉,然後緩緩的睜開。

 她一定是做夢,夜晚歌咧開嘴對他傻笑,她張開嘴,輕輕的出聲,“閻。”

 銀炫冽遠遠看着夜晚歌,看着他們那種劫後重生的喜悅,看着夜晚歌對東方閻微笑,那是自己從不曾有過的待遇。

 如果不是他,夜晚歌不會跟帝御威分離。

 可是如今能夠陪伴在她身邊的男人,也不是自己。

 她還是回到了東方閻的身邊,他們兩人也本該是一對!

 夜晚歌心裏最愛的男人,始終都是東方閻。

 銀炫冽自嘲的笑了笑,“馬丁,我們走吧。”

 一個轉身,決絕的出走,他甚至連回眸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晚歌目光突然轉向了門口,盯着那扇玻璃門看,她望了好一會兒。

 東方閻見她醒了,連忙叫了醫生過來,醫生檢查了一遍了,欣慰的點點頭,“夜小姐簡直是生命的奇蹟了,已經沒有大礙了,慢慢恢復吧!”

 “謝謝,謝謝醫生。”東方閻開心的感激,眉眼含笑,這是他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只要夜晚歌沒事,他怎麼都可以。就算是他們只有幾天的時間相處,就算是隻有幾分鐘,他知道她平安,那麼就一切都夠了。

 送走了醫生,東方閻趕緊的回到夜晚歌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看她。

 “在做夢?還是我已經死了?”夜晚歌的聲音很微弱,但是東方閻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他俯身,在她的脣上吻了一下,“有感覺嗎?”

 夜晚歌對他笑,有些吃力的說:“好真實的夢。”

 東方閻含笑,張開嘴巴在她的脣上咬了一下。

 夜晚歌悶哼一聲,“痛。”

 “現在知道不是做夢了吧?”

 “嗯。”她輕聲應道,眼皮越來越重,又沉沉的睡去。

 一連一個星期,夜晚歌基本上都是在睡,醒着的時候很少,有時候醒過來了,說不了幾句話,她就又睡過去了。

 有了東方閻的陪伴,失去孩子的陰影逐漸淡去,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只是還不能下牀,不能運動,每天躺在牀上,悶在病房裏。

 夜晚歌在牀上躺着亂哼哼,悶得發慌了。

 東方閻搖頭笑笑,繼續削蘋果。

 夜晚歌見這招對他毫無作用,也不哼哼了,開始哎喲哎喲的叫喚。

 東方閻還是沒有理她,將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遞了一塊放在她嘴邊。

 夜晚歌瞪了他一眼,將頭扭到另一邊,接着哎呦哎呦的叫喚。

 護士聞聲趕緊進來,詢問道:“夜小姐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這醫院的人都對夜晚歌格外的上心,因爲他們都是銀炫冽的人,自知得罪不起,所以就格外的優待夜晚歌。

 東方閻連忙叫住她,“不用了,護士小姐,她這是裝的。”

 “呀!東方閻,你憑什麼說我是裝的?”她就是不能動,要是她的腿是好的,估計這會兒都能站起來和東方閻決鬥了。

 東方閻看着她的架勢,不由笑道:“你看看你這副兇惡的樣子,底氣十足呢!好了,乖,吃蘋果。”

 “我不吃!”

 “多吃水果對你的身體有幫助的,聽話,吃一點。”東方閻百般哄騙,夜晚歌就是不吃。

 東方閻看着她,有些無奈道:“那你要怎麼樣才吃呢?除了出去,別的都可以。”

 夜晚歌本來見自己成功了,還小小的興奮了一下,誰想聽了他後半句話,她徹底想海扁東方閻一頓。

 “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她就是想要出去,她悶的發黴了。

 前幾天是醫生囑咐她還不能出去吹風,這幾天她稍微好轉了一些,總是央求着東方閻帶她出去,無奈百般請求全都無果,威脅利佑,人家也不點頭。

 東方閻嘆了一口氣,看來只有用最後一個方法了。

 “你真的不吃?”他問她,眼睛裏閃過一絲狡猾。

 夜晚歌隱約覺得,他有陰謀,但還是死不鬆口,就是不吃。

 東方閻勾起脣角,微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的俯身,將自己的脣,包裹住她的脣,靈巧的撬開她的牙關。

 起初只是柔情蜜意的輕吻,後來他覺得不過癮,開始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她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狠狠的糾纏着。

 夜晚歌覺得暈頭轉向,都快要喘息不過來了。然而東方閻還是不肯放過她,賊賊的一笑,繼續掠奪她口中的甜蜜。

 這場景看的小護士是一愣一愣的,久久不能動彈,這也太旁若無人了吧,完全當自己不存在,小護士羞紅了臉,可是不忍離去,這實在是太唯美,他們的側臉籠罩在陽光下,淡淡的一層光暈,恬靜美好。

 夜晚歌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情不自禁的就抱住他的脖子,迴應着他的吻。

 東方閻笑了笑,夜晚歌聽見他笑,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

 東方閻就繼續吻着她的脣瓣,比方纔更加用力。誰讓他剛纔給她蘋果,她不吃呢,既然她不吃,那麼就只好他來吃了。

 夜晚歌后悔也來不及了,她忽然發現東方閻變成腹黑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腹黑,絕對是秒殺級別的人物。

 雖然從前夜晚歌就覺得東方閻不是個好人,很有色胚的潛質。那時候東方閻看起來是斯斯文文的,有一次夜晚歌上課睡着了,醒來竟然發現下週的游泳比賽,班裏人竟然選舉了她去參加,偏偏她是個旱鴨子,沒辦法,只好去找東方閻,讓他教自己。

 誰讓東方閻這個小變態,平時不需要怎麼練習,比賽的時候竟然就能拿到名次,夜晚歌對這一點一直都很詫異,也非常鄙夷。

 夜晚歌去找東方閻的時候,東方閻正在圖書館看書。她悄悄從後面走過去,乃至於東方閻發現夜晚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夜晚歌一把奪過東方閻手裏的書,隨便翻了兩頁,臉紅的像蘋果一樣,瘟疫一樣的丟開,“東方閻!你竟然不學好,看這種雜誌!居然還讓我看見!”

 東方閻支起半個身子,笑着看她,“誰讓你看了?”

 “你這是限制級的!你纔多大居然看這個!滿腦子什麼思想?!”

 東方閻覺得好笑,看個漫畫就是限制級別了?

 “是你想歪了!”

 夜晚歌又瞄了一眼那本書,上面一男一女正赤果着抱着擁吻,明明就是限制級別的,他居然還說自己想歪了?

 “東方閻!我要舉報你!”夜晚歌理直氣壯。

 東方閻站起身,緩緩道:“夜晚歌你是不是有事想讓我幫忙?”

 “呀?!”夜晚歌詫異了一下,他怎麼就知道的?

 東方閻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每次用一副老大人的姿態來教訓我,準保就是有事要幫忙,說說看,這次是什麼。”

 夜晚歌突然就臉紅了,聲音微乎其微,“那個我想你教我游泳。”

 “什麼?!”這次輪到東方閻驚訝了,夜晚歌平時最討厭游泳,所以東方閻很少讓夜晚歌看見自己游泳,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主動提出游泳來。

 “沒聽到麼,讓你教我游泳!”夜晚歌氣鼓鼓的看着他,更多的其實是害羞。她怕東方閻嘲笑她。

 東方閻點點頭,拉着她就走,夜晚歌詫異道:“去哪裏?”

 “去買泳衣啊!”

 夜晚歌瞪大了眼睛看他,腦海裏浮現自己穿着泳衣的樣子,不禁怒道:“東方閻你這個色胚!”

 東方閻又無奈又好笑,“那你回房去穿件羽絨服。游泳不穿泳衣,穿什麼?夜晚歌你想歪了!”

 她想歪了嗎?事實上沒有,東方閻還就是個色胚。

 他給她挑的泳衣,還算保守的那一種,映襯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游泳館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夜晚歌圍着毯子,小心翼翼的用腳尖試了試水,頓時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東方閻不知何處出現,站在她後面,輕輕的拍了拍她,夜晚歌嚇得一個重心不穩,保命要緊,她連忙抱住東方閻的腰,這纔沒有掉下去。

 哪知,東方閻笑了笑道:“夜晚歌,你真的想要學游泳嗎?”

 夜晚歌擡起頭看他,生怕他嘲笑自己,用力的點了點頭。

 東方閻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突然一把將夜晚歌推進游泳池裏,水花四濺。

 夜晚歌在水池裏胡亂的撲騰着,咒罵着東方閻,“你這混蛋!”

 東方閻也跟着跳下去,用手托起她,“不下水怎麼能學的會?現在學習閉氣。”

 “什麼?”夜晚歌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被東方閻吻住了雙脣,然後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