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她恨死他,休想再霸佔她

發佈時間: 2022-10-28 15:4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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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那麼久了,墨淵你瞭解我嗎?”

 蕭墨淵楞了一下,坦誠地搖搖頭,“少主你在我眼中是個謎。”

 “其實我自己都不瞭解我自己,有些時候,明明知道是錯的,也要一意孤行。我做過的那麼多事,只有一件事,讓我後悔了,就是夜晚歌。我知道她恨我,但我卻不能失去她。人心,是非常奇妙的東西。”銀炫冽若有所思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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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你也別太難過了,我想夜小姐遲早會明白你對她的愛的!”墨淵不會安慰人,只能這樣勸慰道。

 *

 這天,銀炫冽親自下廚做晚餐,女傭阿珠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鋪着深藍色桌布的餐桌上,滿滿一桌中國菜,紅燒魚、獅子頭、啤酒鴨、粉絲煲……

 樣樣齊全。

 全都是夜晚歌平時愛吃的菜。

 這已經是夜晚歌在這座海邊的別墅,待的第三天了。

 她之前鬧過,反抗過,可銀炫冽說什麼也不肯讓她走,要麼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要麼就是安排傭人看着她。

 不管她怎麼鬧,都沒讓她出過這別墅一步。

 到了第三天晚上,夜晚歌便不再哭鬧,她收起了一切情緒,只是安靜的坐在窗臺前。

 “你上去叫她下來!”銀炫冽做完了之後,吩咐道。

 “是!”阿珠走上樓,擡手敲了敲門。

 “太太?”

 夜晚歌自然是不會應的,給她開門的是阿青。

 阿青一直在房間裏,守着夜晚歌。

 房內沒有開燈,夜晚歌抱膝坐在陽臺邊。

 阿珠走近幾步,她輕聲開口,“太太,先生讓我來叫你下樓吃飯。”

 夜晚歌一動不動,視線飄忽不定的散在窗外蒼茫的夜色中。

 阿珠走到她邊上蹲下身,“太太?”

 她伸手輕推她的肩,夜晚歌這才轉過頭來,臉上毫無生氣,“吃飯?”

 “對,先生親手做的。”阿珠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肩,“都是你喜歡吃的。”

 “是嗎?”夜晚歌冷笑一聲,她擡眸看向阿珠,“如果你在坐牢,給你燒一桌子你喜歡吃的菜,你會吃嗎?”

 “……”

 阿珠被她一個問題生生問住。

 夜晚歌卻並未再多說,她抓着欄杆站起身,雪白的長裙更襯得她身姿纖瘦,“走吧。”

 阿珠伸手扶着她,“小心。”

 “不用扶我,”夜晚歌推開她的手,“你們兩個都在,還怕我會跑掉嗎?我又不會遁地術。”

 “……”

 阿珠不同她爭辯,便退開身跟在她後面。

 二人來到樓下,銀炫冽剛好將圍裙扯開,走過來摟住夜晚歌的細腰,俊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晚歌,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歡的吃的。”

 夜晚歌臉色冷淡,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銀炫冽摟着她走到桌邊,“你餓了嗎?是先喝湯還是先吃飯?”

 夜晚歌望着桌上一桌子菜,嘴角彎起抹冷笑,“真不錯。”

 銀炫冽見狀更是高興,他側過臉就要去吻她的嘴角,“晚歌,你要是喜歡,我以後每天都做給你吃……”

 “好。”

 夜晚歌點點頭,她上前兩步,突然伸手扯住桌布的邊緣,用力一抽!

 整桌菜瞬間被一股力道帶到了地上。

 瓷盤子碎了一地,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悉數混合在碎瓷片中,砸的稀巴爛,慘不忍睹。

 阿珠跟阿青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夜晚歌收回手後輕拍了下,她轉頭望着銀炫冽,臉色平靜,“你每天做,我就每天摔。”

 銀炫冽俊臉上的笑容僵住,他神色黯淡下,卻並未多說,他伸手將夜晚歌向後拉了點,“晚歌,你往後站些,小心碎瓷片扎到腳。”

 夜晚歌並不動,她冷笑一聲,“我要腳做什麼?反正又不能走,我還不如個殘廢。”

 銀炫冽並不回答,他蹲下身,將夜晚歌腳邊的碎瓷片一一撿起來,“你想吃什麼?我待會兒讓傭人給你做。”

 “不必做了,做了我也不會吃的。”夜晚歌神情決然。

 “晚歌,”銀炫冽站起身,將碎瓷片丟進紙簍,他直視着她,“你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的了……”

 啪!

 夜晚歌擡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銀炫冽被打的臉偏過去,她下手很重,男人半張臉浮現掌印,他維持着側過臉的姿勢,半晌才轉過來,“晚歌,你的手怎麼那麼涼?”

 “……”

 銀炫冽轉頭看向傭人,“去拿件衣服來給她披上。”

 阿青看的目瞪口呆,聞言忙逃之夭夭的上樓去。

 夜晚歌收回手後看向他,她臉上淡漠,“你既然要這樣囚禁我,剝奪我的自由,那我以後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銀炫冽低垂着頭,而後又擡起看向她,“晚歌,你要是覺得悶,我明天帶你出去玩……”

 啪!

 夜晚歌擡手又是一巴掌。

 阿珠別開視線,心覺不忍。

 同一半側臉連續兩次被打,銀炫冽舌尖抵下嘴角,腥甜味蔓延開來。

 確實很痛,他臉部僵硬下,身疼,心更疼。

 夜晚歌用的是全部的力道,她就是要激怒銀炫冽,宣泄她內心的不滿,讓他厭惡自己……

 阿青將披風拿下來。

 銀炫冽擡手給夜晚歌披上,她並不動,銀炫冽將披風繫好,再度擡起頭來,“明天……”

 啪!

 毫不猶豫的第三巴掌。

 夜晚歌打完後甩了下手,“打多了我嫌手疼,你今晚不要再出現了。”

 她伸手扯了下披風,扔在邊上,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臨轉彎的時候,夜晚歌頓住腳步,銀炫冽瞬間感覺到希翼,他擡起頭看着她清美的臉,聽到的話卻是殘酷無比的,“銀炫冽,我不愛你,你就算把我關一輩子,我也不會是你的女人,因爲我的心永遠不屬於你。”

 她說完擡腿走上去。

 阿珠跟阿青兩人面面相覷,銀炫冽垂着頭,嘴角疼的連話都說不完整,“上去跟着她,別讓她傷了自己。”

 “是,先生。”

 餐廳內氣氛瞬間沉寂下來。

 剛纔的那一幕,全都落入了馬丁的眼裏。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少主……”

 銀炫冽垂着的頭沒有擡起,從這個角度都能明顯的看見他側臉已經紅腫,“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稟報,上次你交代我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馬丁回答。

 “嗯,你回去吧。”銀炫冽點頭。

 馬丁並不走,“少主……你這是何苦?”

 銀炫冽沒有再睬他,他蹲下身,一個個的將碎瓷片撿起來,而後放進紙簍裏,又轉身去拿拖把,將地板上打翻的菜給弄乾淨。

 這是他花了近五個小時才做出來的。

 馬丁彎腰要幫忙,銀炫冽卻止住他,“晚歌打翻的東西,我來收拾就好。”

 馬丁只覺喉間一陣苦澀,他擡起頭,“難道連她打翻的東西,你都覺得是個寶嗎?”

 銀炫冽將地上擦乾淨,而後轉身去洗抹布,他點下頭,“對。”

 “……”

 馬丁深吸一口氣,少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是多深刻的愛?

 銀炫冽將抹布擰乾後放在邊上,他走到雙開門冰箱內取出洋蔥和雞蛋,“你回去休息吧,晚歌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我給她下碗麪。”

 馬丁看了眼樓上,“你下好,還是我端上去吧。”

 “不用。”

 “可是她會打你……”

 銀炫冽將麪條放入小鍋中,“她心情不好,打我要是能舒服點,也沒關係。”

 “……”

 “少主,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馬丁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出了門。

 腳步聲漸遠,銀炫冽頓住動作,他垂下頭,無數難言的情緒涌上來,衝撞的他眼眶泛酸。

 他愣怔良久,直到小鍋內的水撲出來燙到了手,纔回過神。

 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被盛入碗內,銀炫冽端着走上樓。

 站在房間門口,他竟然有些害怕,銀炫冽猶豫下,還是擡手敲了敲門,“晚歌?”

 阿珠跟阿青怕她逃跑,幾乎都是二十四小時盯着她,其中一個人過來拉開門,見到來人驚訝了下,“先生。”

 銀炫冽面色溫和,“都下去吧,今天早點休息。”

 阿珠跟阿青面面相覷,點了點頭,“是。”

 她們退下去時將門帶上。

 銀炫冽端着碗走進來,夜晚歌並未休息,她靠在陽臺的欄杆上,一手穿過去,似乎正抱着欄杆出神。

 銀炫冽在她身邊站定,“晚歌。”

 夜晚歌動也沒動下。

 “吃點東西吧,”銀炫冽蹲下身,他取過一個凳子,將碗放在凳子上,“吃不下也吃幾口,不吃睡覺對胃不好……”

 砰!

 夜晚歌猛然擡起腿,直接將整個凳子踹翻,滾燙的麪湯灑在銀炫冽身上,他俊臉皺起,整隻右手瞬間被燙紅。

 銀炫冽並未起身,他低頭將碎瓷片收拾起來,“我再去下一碗。”

 夜晚歌站起身來,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放我走。”

 銀炫冽並不說話,他將東西都收拾好,轉身朝外面走去,“你站着別動,別燙着了。”

 夜晚歌幾步上前,她從他手裏拿出一塊碎瓷片,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銀炫冽,放我走!”

 銀炫冽並不動,他控制不住的擡起頭看她……

 啪!

 夜晚歌擡手就是一巴掌,“我說話算話,你看我一眼,我甩你一巴掌。”

 銀炫冽定定的瞅着她,並未移開目光。

 啪!

 夜晚歌重複了方纔的動作,銀炫冽嘴角直接被打出血來,他喉間哽咽下,聲音也帶着沙啞,“夜晚歌,我愛你。”

 夜晚歌擡手又是一掌。

 銀炫冽側着臉,短髮被甩到臉上,勾勒出着狼狽的弧度,“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還是愛你。”

 夜晚歌重新拿起那碎瓷片,她眉梢眼角盡是冷冽,“可是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你強逼一個恨不得殺了你的女人,在你身邊有什麼意思?”

 銀炫冽並未再看她,他垂下眸,“既然面不想吃,那你想吃什麼?”

 夜晚歌並不說話,銀炫冽突然蹲下身,他將手裏的碎瓷片放在地上,突然開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你生氣,”銀炫冽撿起一塊碎瓷片,“是不是看我流血受傷,你纔會舒服一點?”

 夜晚歌眯起眼睛,銀炫冽沒聽見她說話,便擡起手,直接將碎瓷片放進了嘴裏。

 夜晚歌眉頭皺起。

 他蹲着沒動,碎瓷片放在嘴裏,咀嚼了兩下便割破了口腔,鮮血順着嘴角流下來。

 銀炫冽站起身,他並未看她,“晚歌,這樣,你吃一口飯,我吃一塊碎瓷片,好不好?不吃東西你身體受不了的。”

 夜晚歌雙手顫了下,沒想到他竟會如此,銀炫冽就是銀炫冽,連逼迫人的方式都這麼狠毒。

 她並未回答,只是問道,“你不敢看我,是被我打怕了嗎?”

 銀炫冽並不擡頭,“我怕你手疼。”

 夜晚歌別開視線,“你放我走,我們都不用疼。”

 “我不疼,你在我身邊我就不疼。”

 “可是我疼。”

 “我會讓你慢慢不疼的,”銀炫冽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嘴裏全是碎瓷片,說一句話便會刺入舌頭,割心般的疼,“晚歌,過去對你的傷害我會慢慢彌補,你相信我,我可以代替東方閻來愛你,他做過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夜晚歌抽回手,她冷笑着退後一步。

 有些傷害,既然造成了,就永遠無法彌補。

 如果不是他,當年她不會被那樣殘酷的佔有,失去了清白,也不會跟東方閻分離;

 如果不是他,帝御威也不會中毒忘記了她,她最後連孩子都一併失去了。

 夜晚歌冷着聲音,每一句話都是直接刺中他的痛處,“銀炫冽,你別癡心妄想了,我永遠不可能愛上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可能,一輩子我也不會對你動心。既然這樣,我們何必互相折磨?”

 也許這就是愛一個人最大的軟肋,她很清楚你的痛處在哪裏,只需要抓住後輕輕一敲,都能令你痛不欲生。

 可偏偏你卻毫無辦法。

 銀炫冽垂着頭,眸光都閃着霧水,他動動脣,碎瓷片被嚼的很碎,悉數扎進脣肉裏,他連吞嚥都在疼,“晚歌,你說你一輩子……也不會愛上我嗎?”

 夜晚歌眉目冷淡,想也不想的點點頭,“沒錯。”

 兩個字就像是落定在塵埃裏,激起千層的陰霾。

 銀炫冽張張嘴,雙手不自覺的攥緊下,抓着的碎瓷片刺進掌心,他卻感覺不到疼,只剩下麻木。

 夜晚歌別開視線,她轉身想走回窗臺,“我想安靜的坐會兒,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傭人上來看着我,但是我不想看見你。”

 銀炫冽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鮮血蹭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晚歌……先吃飯。”

 “我不餓。”

 “我保證,你吃一口,我就吃一塊,”銀炫冽擡起頭來,“我不騙你。”

 啪!

 清脆的巴掌聲。

 夜晚歌擡眸對上他的視線,她將手甩了下,“我也不騙你,我說到做到。”

 銀炫冽側着臉,他轉身抽了兩張餐巾紙,將她手腕上的血跡擦乾淨,轉身朝門外走去,“我去煮碗麪上來,你先休息會下,等會兒我叫你。”

 夜晚歌什麼也沒說,連看他也沒看他一眼,轉身走回窗臺邊,纖瘦的雙肩擦着欄杆坐下去。

 銀炫冽嘴裏已經疼到麻木,他打開門走出去,腳步很輕,生怕吵着她。

 馬丁並未走,他回去取了衣服後折回來,一推門,便見銀炫冽從樓梯口走下來。

 他拎着袋子走過去,“少主,我決定以後都住在你這裏,你跟夜小姐關係緊張,我留下來幫你們緩和一下關係,我多開導開導,也許她就不會整天冷着臉……”

 說到一半的話瞬間頓住。

 馬丁瞪大眼,他緊盯着銀炫冽鮮紅的嘴角,臉上的驚訝藏不住,他扔開手裏的袋子,幾步衝上前來,“少主……你,你這是……”

 “沒事。”

 銀炫冽轉身走到洗手池邊,他彎腰下,掬起一把冷水就含進嘴裏漱口。

 馬丁看見他吐出來的全部都是血。

 銀炫冽單手撐住池臺,細小的碎瓷片卡進喉嚨裏,他眉頭緊緊皺着,劇烈的咳嗽下,幾乎將胃液一起吐出來。

 馬丁眼底不忍,他知道少主是愛夜晚歌的,可是他愛人的方式,相當於毀了這個人,是個女人都會覺得很難接受。

 如今他非要夜晚歌來愛他,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哪個女人會被輪了之後,還會愛上輪她的男人,除非她瘋了或者精神有問題。

 所以少主只能是強求。

 或許銀炫冽自己心裏也清楚,可是感情的事情,心裏清楚是一回事,真正做到放下,卻又是另一回事情。

 馬丁走過去輕拍他的背,“少主,還是喊醫生來看看吧……”

 銀炫冽搖搖頭,他直起身體,將割破的雙手洗了洗,轉身走到冰箱,“你睡吧,我還要給晚歌煮麪。”

 馬丁盯着他筆挺卻固執的背影,幾欲出口的勸說卻嚥了下去,他執念如此之深,他再說也是徒勞。

 銀炫冽煮了碗麪再端上去時是傭人開的門,夜晚歌已經睡了,她裹着薄被蜷在牀上,薄涼的月光襯得她蜷縮的身姿嬌小。

 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其實銀炫冽很清楚她的習慣,她睡覺就喜歡平躺,若是蜷着身體的,要麼是睡不着,要麼就是裝睡。

 他端着面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夜晚歌始終蜷着一動不動,銀炫冽眼底傾瀉出落寞,他擡頭看了眼兩個傭人,“晚上你們留一個人看着,別讓她踢被子着涼了。”

 “是,先生。”

 銀炫冽擡眸朝牀上看了一眼,轉身走了下去。

 圓形的大牀之上,夜晚歌聽見腳步聲後睜開雙眼,她死死咬住被子的一角,渾身顫抖的想要嘶吼,可她忍住了。

 忍不住怎麼辦?

 大牀的另外半邊沒有人,夜晚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她的手抓住枕頭,粉脣張了張,喊出來的名字清晰無比,“閻……”

 夜晚歌伸手捂住嘴,她將頭深深埋下去,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面。

 她並未掩飾聲音,兩個守着的傭人聽見後對視一眼,誰也不敢說什麼。

 房門外,銀炫冽背靠着牆壁,這個字也清晰的灌入他的耳膜。

 閻……東方閻……

 她的心裏爲什麼只有東方閻?

 銀炫冽微仰起頭,閉上眼睛後眼角溼潤下,手裏的端着碗也隨着渾身的顫抖而晃動,滾燙的麪湯灑在手背上,燙出的紅痕觸目驚心。

 銀炫冽並沒動,他就這麼在房門外站了一夜,直到房內傳來夜晚歌起牀的聲音,他才睜開眼睛,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他擦下眼睛,待到視線清明後,便端着已經冰冷的瓷碗轉身下了樓。

 *

 又過了幾天,今天的天氣很好,藍天白雲,陽光明妹。

 夜晚歌依舊坐在窗臺邊,難得的伸手將窗簾拉開,讓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她緊接着起身就要去推開窗戶。

 兩個傭人瞬間緊張起來,忙過去拉住夜晚歌的胳膊,“太太,還是我們來吧……”

 夜晚歌嘴角的笑意還未展開,便瞬間勾起一抹冷諷,她退開身,雙手垂下來,“是啊,我記性真差。我都忘了我正在坐·牢,怎麼能隨便亂動?”

 兩個傭人也不敢說話,怕她一個衝動會跳下去,只是將窗戶推開一個小縫。

 和沒開差不多。

 夜晚歌別開視線,天天悶在這屋子裏,腦子都會悶出問題來,她擡起頭,“我什麼時候能出去走走?”

 “這個……”兩個傭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唯唯諾諾的開口,“要問過先生之後,才……”

 “不用問了,我要下樓走走。”

 夜晚歌說着轉身就要走,兩個傭人忙要攔住她,夜晚歌冷着小臉回過頭來,聲音更是冷冽,“誰敢碰我一下?”

 兩個傭人嚇得忙將手縮回去,先生這麼捧着她,要是她告個狀,她們哪還有命活?

 夜晚歌轉過頭來,眼神黯淡下,她並不想這樣,可這種時候,她只能用冷漠來掩飾和保護自己。

 她垂着頭,走出房間時,兩個傭人在身後緊緊跟着,生怕她做出什麼事情。

 夜晚歌也不阻止她們,她在房間裏待了快半個月,再不出來就真的要瘋了。

 而且,她還從未好好觀察過,這是什麼地方,是什麼樣的房子?

 她下樓後視線掃了圈,定格在冰箱上。

 夜晚歌緩步走過去,冰箱的門上貼着幾張小貼紙,上面用黑色水筆寫着牛肉麪和雞蛋麪的做法,記錄的十分詳細。

 這是銀炫冽的筆跡,夜晚歌再怎麼樣討厭他,也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她眼底浮現出嘲諷,伸手將貼紙撕了下來。

 兩個傭人忙出聲,“太太,那是先生親手寫的,說要是您餓了他不在,就讓我們按照上面的步驟做給您吃……”

 “是嗎?”夜晚歌將小貼紙拿在手上,她擡起頭來看着那兩名傭人,差不多都是二十歲的年紀,她苦澀的笑出聲來,“如果有個男人將你們這樣毫無自由的關起來,讓你們哪兒也不能去,然後每天做好吃的給你們吃,你們會開心嗎?”

 “……”

 兩個傭人對視一眼,都將頭低了下去,並未再開口。

 夜晚歌將小貼紙撕成兩半,揉成團後扔進了邊上的垃圾簍。

 她並未再看一眼,轉身便朝外面走去。

 別墅外面便是一個大花園,種着許多好看的稀有花種,朵朵都是顏色鮮豔的,夜晚歌並未見過,她走過去看了眼,“這些都是什麼?”

 阿珠自然是知道這是銀炫冽拿來做實驗用的,可她不可能會說,“只是爲了好看的。”

 夜晚歌頓覺失了興趣,以前帝豪別墅的花園比這要大上數倍,裏面也種着很多花,爲什麼她在那裏能聞到花香,在這裏卻聞不到?

 她直起身體,擡眸朝前面看去。

 花園的盡頭是海邊,一直延伸出去,海將整棟別墅都包圍起來。

 夜晚歌發現這一帶的海域人煙稀少,幾乎看不見別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自然也無法策劃該從哪裏逃走。

 她收回視線,並未再問,她知道她們不會多說一個字,問了也是白問。

 夜晚歌在花園裏站了一會兒,卻覺得比在房間裏更悶,這裏毫無生氣可言,四周透着陰沉,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她擡腿朝前面走,還未走到門口,傭人便出了聲,“太太,這裏就差不多了……”

 夜晚歌冷笑一聲,“再走就算是越獄了對麼?”

 “……”

 她頓住腳步,此時,大門被打開,銀炫冽穿着件白色的襯衫走進來,外面還停着一輛車。

 銀炫冽擡起頭,一眼就看到她,嘴角瞬間勾起笑容,“晚歌……”

 夜晚歌擡手就要朝他臉上甩,只是巴掌還未揮出去,視線卻定格在外面的車內。

 車門的後座打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男人,這男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單飛?!

 夜晚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擡腿就向單飛跑過去。

 “單飛,你怎麼在這裏?”夜晚歌忍不住問。

 單飛看着她,張了張嘴:“是少主命人送我過來的!”

 “少主?”夜晚歌回頭,看了銀炫冽一眼,見他也正看着自己,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凝視着單飛:“你消失了這麼久,是不是被銀炫冽的人抓起來了?”

 “嗯。”單飛點點頭。

 夜晚歌嘆息:“單飛,你受苦了!”

 “你還好嗎?”單飛也看着她,關心的問。

 “你看我現在這樣,可能好嗎?”夜晚歌苦笑道。

 “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單飛信誓旦旦。

 夜晚歌搖搖頭:“你別衝動,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單飛握緊雙拳,正想要說什麼。

 銀炫冽突然出現,“你們姐弟見面敘舊,敘夠了?”

 夜晚歌一怔,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銀炫冽,你說什麼?”

 “哦,晚歌,你還不知道吧,需要我重新爲你們介紹一下嗎?”銀炫冽大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指着對面的單飛,一字一句的介紹道:“他的真名其實是叫夜單飛,夜穆尚的私生子,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弟弟?”夜晚歌臉色微變,看着面前的單飛,驚愕的問:“他說的是真的?”

 “是。”單飛點點頭。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夜晚歌心裏說不清的各種情緒涌上來。

 “嗯。”單飛再次承認。

 夜晚歌努力消化着她跟單飛的真正關係,問他:“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單飛看了銀炫冽一眼,低着頭道:“是少主不讓我告訴你的!”

 “銀炫冽,這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夜晚歌憤怒的瞪向他。

 “晚歌,我讓你的親弟弟待在你身邊,給你做搭檔這麼多年,你難道不開心嗎?”銀炫冽挑眉望向她。

 他承認將單飛安排在夜晚歌這麼多年,自己是有私心的。

 他早就預料到單飛將會是他控制夜晚歌的一個重要棋子,如今就是這枚棋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誰知道你有什麼目的!”夜晚歌冷斥,她纔不會相信銀炫冽有那麼好心。

 “我當然有目的!”銀炫冽附在她的耳邊:“現在你知道了單飛是你的親弟弟,也是你們夜家的血脈,下次你若是再不好好吃東西,或者想要離開我的話,我就派你弟弟繼續去執行任務!”

 “單飛已經從血玫瑰順利畢業了,你憑什麼再讓他替你賣命?”夜晚歌憤然怒問。

 “只要做過血玫瑰的人,就永遠不可能真正擺脫,畢業不過是組織給予的一種離開的形式,只要組織需要,我隨時可以召他回來,繼續爲我殺人賣命。”銀炫冽狂妄的陰笑。

 “不要,銀炫冽,你不可以這樣對他!”夜晚歌皺眉恨道。

 “我當然可以,因爲我是血玫瑰的少主,而你弟弟一直都在我的手上,他的生死由我說了算。”銀炫冽表情殘酷道。

 “你放開我姐姐!”單飛見銀炫冽鉗制住夜晚歌,怒不可遏的吼道。

 銀炫冽哈哈大笑:“單飛,我很快就要成爲你的姐夫了,你是不是不應該再用這樣的態度對我?”

 “我姐姐沒有答應嫁給你。”單飛咬牙。

 “她很快就會答應你。”銀炫冽十分的自信。

 夜晚歌握緊雙拳,拼命隱忍着自己的情緒。

 銀炫冽果然會抓住她的軟肋,他很清楚她可以不顧自己,但是單飛,無論是他們以前共同作戰的感情,還是如今的姐弟關係,她都無法做到,撇下他不管。

 “好了,難得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我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飯菜,我們現在一起去用餐吧。”銀炫冽倒是顯得很高興,心情極好的邀請單飛留下來共進午餐。

 餐桌上,各種美味佳餚,應有盡有。

 夜晚歌跟單飛都沒有什麼食欲,銀炫冽卻顯得心情很好。

 他自顧自的說着:“單飛,以後你不用再做殺手了!我跟你姐姐結婚後,會重新成立夜氏,到時候會交由你來管理。”

 銀炫冽的這番話,不僅讓單飛愣住了,連夜晚歌也不敢相信。

 所以他們兩人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怎麼,你們不相信?”銀炫冽早料到他們是這個態度,命人拿上來兩份文件,遞到他們面前:“你們自己看。”

 夜晚歌打開那份文件一看,裏面的內容果然是重新成立夜氏,夜氏的最大股東仍然是龍天,但是其中百分之三十的股權給了他們姐弟,各佔百分之十五。

 董事會已經召開過大會,夜單飛將出任新夜氏的ceo,夜晚歌是副總。

 “你真的要重新成立夜氏?”夜晚歌將信將疑,目光復雜。

 “對我給你的新婚禮物,還滿意嗎?”銀炫冽單手擡起她的下巴,湊近她,彎起脣角問。

 “……”夜晚歌沒有回答。

 單飛卻氣憤的站起身:“我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休想再霸佔我姐姐!”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銀炫冽陰鷙的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來,又問夜晚歌:“怎麼樣?你是希望我把你弟弟繼續送回組織當殺手,還是讓他重回夜氏,接手你父親的產業?”

 夜晚歌沉默了半響,心裏掠過複雜,終於開口:“我可以跟他單獨聊聊嗎?”

 “當然可以,不過時間不能太久,我不喜歡長時間見不着你。”銀炫冽說完,鬆開了她。

 夜晚歌心裏很清楚,他這是在拿單飛要挾她。

 可是如今她跟單飛都在他手上,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他的籌碼。

 與其繼續受制於人,倒不如孤注一擲!

 飯後,夜晚歌跟單飛兩個人單獨來到海灘上。

 銀炫冽派人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面監視。

 夜晚歌走在前面,她望着大海,突然開口:“單飛,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跟你的關係的?”

 “很早,從少主把我接來島上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姐姐了。”單飛如實的回答。

 “你是銀炫冽帶上島的?”夜晚歌詫異。

 單飛點頭,陷入了回憶中:“是的,少主將我送孤兒院裏救出來的,他將我帶到血玫瑰,讓島上的教官訓練我,教我各種生存技能跟武藝,他告訴我,我會被派去我的親姐姐身邊,以後我要保護我姐姐,但是不能告訴她我們的真正關係,否則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年幼的單飛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他一直被人欺負,吃不飽穿不暖,直到銀炫冽的出現。

 他將單飛帶離了孤兒院,給了他單少爺的身份,還親自讓教官調教他,將他送去夜晚歌的身邊。

 既是保護,也是一種牽制!

 “孤兒院?你不是爸爸的私生子嗎?怎麼會在啊孤兒院裏?你的母親呢?”夜晚歌面色一怔,驚詫的問。

 單飛苦笑:“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你也知道夜穆尚生前有多風流,他有那麼多女人跟私生子,怎麼會記得我跟我的母親?”

 “去世了?”夜晚歌心顫了顫,嘆了口氣:“對不起!”

 “我早就不記得她了,聽說她以前是個小明星,被人送給夜穆尚玩弄,夜穆尚寵幸了她一段時間,給了她一筆錢以後就換了新歡,我母親未婚生子,在娛樂圈名聲太差,後來混不下去了,生下我以後就自殺了,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從沒有見過父母,夜穆尚也沒有來看過我一次,他估計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單飛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眼神並未有波動,他對親生父母從來就沒有什麼感情。

 在他眼裏心裏一直只有一個人,就是他深愛的姐姐夜晚歌。

 沒錯,單飛一直隱瞞夜晚歌他們的姐弟關係,除了銀炫冽不允許以外,還有一個私心的原因,就是他並不想夜晚歌知道,他們是親姐弟。

 從小到大他身邊的人一直都是欺負他,不管是在孤兒院裏,還是後來在血玫瑰島上,那些老師跟教官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只有夜晚歌對他最好,在無數次生死攸關的任務中,他們相互配合,是最默契的搭檔,也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單飛早已經淡化了對夜晚歌的親情,漸漸心生愛慕,一發不可收拾。

 “其實你不知道,夜穆尚一直很想有個兒子,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應該會很欣慰!”夜晚歌看着他說。

 單飛沒有說話,心裏卻在抗議,他根本不在乎做不做夜穆尚的兒子,他只想做夜晚歌的男人。

 不過這句話他始終不敢說出來,因爲他知道夜晚歌不會接受他的。

 以前不會,在知道他們是親姐弟以後,就更加不會了。

 “姐,你真要嫁給他?”單飛心急的追問。

 夜晚歌眼神悠遠:“如果他能扶持你坐上夜氏ceo,幫夜氏重新掛牌上市的話……”

 單飛連忙打斷:“姐,你不能爲了我,犧牲你自己。”

 “我這不是犧牲,我這是報仇!”夜晚歌搖搖頭說。

 “報仇?”單飛不解。

 “夜氏有今天都是拜銀炫冽所賜,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想要找銀炫冽報仇,扳倒龍天不是那麼容易的,單飛我需要你的幫助。”夜晚歌眼裏閃過一道決絕,認真道。

 單飛慎重其事:“姐,我都聽你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義不容辭!”

 “好,你聽我說,我們先這樣……”夜晚歌將自己的計劃,附耳告訴他。

 “姐,你放心,我會照做的,只是你……”單飛眼裏有着心疼與不忍。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銀炫冽暫時還不會對我怎麼樣。”夜晚歌寬慰他道。

 銀炫冽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她嗎?那她就利用他的愛,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