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衣錦歸家,賞賜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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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看出蘇梁淺心意堅決,沒再勉強,准許了她出宮一事。

 「後日吧,最遲也明日下午,你進宮陪哀家,哀家很高興,哀家也許久沒這麼高興了,哀家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去。」

 蘇梁淺直起身,咧嘴笑了,「太后這是想讓我衣錦還鄉,揚眉吐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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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看著蘇梁淺俏皮的模樣,跟著就笑出了聲,「對,道是如此。」

 「一切聽太後娘娘的安排。」

 「你也與皇上還有皇后都說一聲的。」

 蘇梁淺恭敬道是,出宮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說完了事情后,蘇梁淺和往常一樣,送昭檬公主。

 「蘇妹妹,你就不能再留幾天嗎?」

 昭檬公主牽著蘇梁淺的一隻手,看她的目光,很是不舍。

 「我這次出宮,又不是不再進宮了,今後有的是機會,公主若實在無人訴說心事解悶,可以出宮找我,蘇家若是不方便,我就去王家找您,說不定還能撞見心上人呢。」

 皇上倚重信任王老夫人這個岳母,王老夫人也很心疼昭檬公主這個外孫女,昭檬公主每年都會在王府小住一段時間,若是昭檬公主說出宮住在王家,皇上是不會反對的。

 雖然老是被蘇梁淺打趣,昭檬公主還是忍不住害羞,羞惱著道:「蘇妹妹,你又笑我。」

 她紅著臉,很快又問道:「真的可以嗎?」

 那模樣,滿是少女的嬌羞,還有躍躍欲試的期盼。

 蘇梁淺笑出了聲,昭檬公主的臉,紅的更厲害了。

 蘇梁淺能感覺得到,最近在自己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昭檬公主雖然沒和蕭憑望見面,但對他的感情,卻更深了些。

 懷春的少女,自己的意中人,被各種誇讚,沒有現實接觸的各種不好,有的只是憧憬幻想的美好,很容易就越陷越深。

 就像上輩子,她對夜傅銘,其實她愛的更多的是自己構築出來的人物,不過蕭憑望,他也確實很好,這要是個不值得託付的紈絝子弟,蘇梁淺或許就收手了,當然,若真是那樣的,昭檬公主也看不上。

 「如果他還在京城。」

 蘇梁淺記得,前段時間蕭憑望來找他的時候,說過要去蕭鎮海那裡練兵,也不知道走了沒有。

 雖然她有讓人留意,但她最近在宮中,雖然她要想知道的話,消息也不是不能傳進來,但他是留還是走,蘇梁淺都覺得不是那麼的重要,只要不和沈琦善私下見面就行。

 很顯然,最近兩人私下並沒有見面。

 蘇梁淺看著昭檬公主懷春少女般的模樣,滿是憧憬,雖然一直都告訴自己說這是好事,但還是時不時的會忍不住生出心虛的犯罪感。

 蘇梁淺想著,等自己出宮,要蕭憑望還在京城的話,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見他一面,探探口風。

 想到蕭憑望,蘇梁淺也生出了幾分愧意,雖然昭檬公主配他是完全足夠的,但涉及感情,還是這種影響一輩子的婚姻大事,蘇梁淺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干涉,並不是那麼的地道。

 「聽說我皇兄經常搜羅東西送你,他想來是知道自己錯了,用這種方式表達歉意的,妹妹可歡喜?」

 朝春宴后,昭檬公主都對蘇梁淺都不感冒,但現在,她一心盼望著蘇梁淺成為她皇嫂,越快越好,以免生出變故。

 當然,昭檬公主這樣的打算,更多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太子行事荒誕,皇后目光短淺,這兩個人,在這個位置上,簡直是無藥可救,過去這些年,昭檬公主看著榮光,其實也是膽戰心驚,而最近,她在蘇梁淺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蘇梁淺性情和脾氣都極為強硬強勢,縱是皇后和太子的身份高於她,她也能治得住這兩人,不讓他們胡來,且她聰慧又有手段,能幫扶太子和皇后,若是這樣的人能成為她的皇嫂,昭檬公主覺得自己夜裡睡覺都能安穩些。

 「我長這麼大,還未曾見太子皇兄,對誰這般用心呢。」

 昭檬公主不遺餘力的替太子說好話。

 在她看來,蘇梁淺是夜向禹的未婚妻,是內定的太子妃,蘇梁淺既然回來了,早晚都是要嫁給太子的,而且應該就快了。

 既然要嫁,那當然還是對對方喜歡的些好,雖然昭檬公主覺得太子並沒有什麼可喜歡的,但單太子的身份,就讓不知道多少女人趨之若鶩,昭檬公主並未想過,蘇梁淺會退婚。

 秋靈沖著興緻勃勃的昭檬公主,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家小姐給她找了個人中俊才,心中都有些過意不去呢,就太子那德行,她也好意思撮合?給她家小姐提鞋都不夠!

 還用心?別有居心還差不多!

 這世上,貪慕虛榮的女人居多,得太子青眼,自然沒幾個會拒絕,至於其他的,像蘇傾楣,太子就是想明目張胆的送東西也不敢啊。

 秋靈原本對昭檬公主的好印象,一下大打了折扣。

 她家小姐想要什麼好東西沒有,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她家公子都會想辦法。

 「太子的心意,我心領了,他只是喜歡我妹妹並不喜歡我,這是他個人的喜好選擇,我並沒有生他氣的意思,他有那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做好一個太子該做的。」

 昭檬公主看著蘇梁淺,她確實沒有半點不快,她細細分析,覺得蘇梁淺前面半句似有幾分鬥氣的意思,但後來,卻是為太子好的。

 昭檬公主揣測不出蘇梁淺的意思,但又不好再問。

 「什麼人嘛,小姐將蕭二公子那樣好的人介紹給她,她卻盼著小姐嫁給太子那樣的色胚人渣。」

 昭檬公主前腳離開,轉身回去,秋靈跟在蘇梁淺的身後,就開始嘀咕抱怨。

 蘇梁淺回頭看了眼氣呼呼的秋靈,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亂說話。

 秋靈閉了嘴,那大大的眼睛,卻依舊是濃濃的不滿,蘇梁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蘇梁淺倒是沒太大的感覺,相反,她還挺能理解昭檬公主的,並無半點秋靈那樣的怨念。

 太子和皇后,一個是她的同胞兄長,一個是她的母親,昭檬公主心裡偏向他們,這是人之常情,她不也一樣嗎?她和沈琦善還沒什麼感情呢,但還是為了她利用昭檬公主。

 她從一開始接近昭檬公主都是帶著目的的,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能看出來,昭檬公主對她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蘇梁淺半點也不怨昭檬公主,只是立場不同,沒什麼可怪罪的。

 「太后很快就會給十二皇子安排伺候的人,近身的,盡量安排我們的人。」

 回屋后,蘇梁淺都準備歇下了,繼而想到什麼,吩咐秋靈道。

 蘇梁淺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綉著精美圖案的簾帳,心中開始思忖夜思靖夫子的人選。

 蘇梁淺思緒飄忽,很晚才睡著,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外面的喧鬧聲給吵醒的,睜開了眼睛。

 「今天是十五,依照慣例,皇后慧貴妃還有其他各宮的妃嬪,要向太后請安,這麼早,太后都還沒起呢。」

 蘇梁淺看了眼外面,天倒是亮了,但太陽的影子還沒見著,顯然時辰還早,不過她倒是很快接受。

 以前她做皇后的時候,經常自己還沒起呢,就有妃嬪到了,天寒地凍的,就在外面站著,於她們而言,這是她們表忠心的手段,更不要說,對象是身份更高的太后,還能表表孝心,而且慶帝孝順,時不時會來慈安宮向太后請安,對那些常年見不到慶帝,幾乎被遺忘的女人來說,這是一次機會。

 蘇梁淺扯著的嘴角,擠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她們這樣的討好手段,除了自找罪受,還有慰藉自己,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小姐,你說她們什麼時候起的啊,我剛出去看了,就她們那裝扮,都要許久呢。」

 蘇梁淺扶著秋靈的手起身,「可能就沒睡,行了,你別八卦了。」

 蘇梁淺洗漱更衣,後宮皇帝的這些女人向太后請安,自然沒她什麼事,蘇梁淺並不打算湊這熱鬧,決定避開這些人再問太后安,她這邊還在梳妝呢,太后那邊就著了人過來,讓她過去。

 例行請安的地方定在了緣孝殿,蘇梁淺是被太后牽著手出現的,她們到的時候,後宮有請按資格的嬪妃,已經按著身份品階,依次在兩邊坐好了。

 後宮佳麗三千,慶帝政務勤勉並不好色,但多年寵幸的女子要都來了,這緣孝殿,定然是坐不下的,能來請安的,都是嬪以上的級別,或者是有子嗣的。

 對後宮的女子來說,為皇室添丁,是大功,尤其是生下皇子,更可母憑子貴,所以一般有皇嗣的,只要不是犯下發錯,都是能有個嬪位的。

 蘇梁淺和太后同時出現的時候,屋子裡的人都吃了一驚。

 蘇梁淺進宮,加上今日,都已經十天了,她深得太后喜歡,這事在宮中都傳遍了,只是誰都沒料到,今天這樣的場合,太后竟然會將蘇梁淺帶在身邊,且就讓她坐在自己的身側,這是任何一個公主都沒有的待遇,是讓人眼紅嫉妒的榮寵。

 所有人落在蘇梁淺身上的眼神,都是審視打量又帶著艷羨的酸意,她們都覺得蘇梁淺好手段,將太后哄的服服帖帖的,哪裡想到,蘇梁淺壓根就沒打算來。

 皇后一開始也不高興,蘇梁淺進宮才陪了太後幾天,太后對蘇梁淺的恩寵,竟然遠勝昭檬公主,不過她現在已經接受蘇梁淺會是太子妃的這一事實了,轉念想到蘇梁淺是她的人,這也是她的面子榮寵,又一下高興了起來,昂著下巴,挑眉看著在她正對面坐著的慧貴妃,沾沾自喜的,頗有幾分挑釁。

 慧貴妃微微一笑,半點也不生氣,全然不將皇后的挑釁放在眼裡。

 蘇梁淺現在是掛了太子妃的名沒錯,但她最後到底是誰的人,誰也不知道,反正慧貴妃覺得,以蘇梁淺的聰慧,定然是不會嫁給草包似的太子的。

 皇后慧貴妃暗中較量,其他的女人,也各有思量。

 蘇梁淺坐在上面,所有人的反應,她盡收眼底。

 所有人都到了,時辰也差不多,皇后帶頭起身,其他的妃嬪跟著跪在地上,向太後行禮,蘇梁淺也站了起來,跪在太後身前。

 「起吧。」

 蘇梁淺停了片刻,在其他人陸續起身後才緩緩站起來,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太后像往常那樣和眾妃說話,說一些最近的趣事,有會來事的逮著蘇梁淺誇個不停,其他人跟著附和,將蘇梁淺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太后很吃這一套,十分受用,蘇梁淺見慣臉上始終是恰到好處的微笑,羞澀帶了幾分靦腆,饒是功底深厚,最後笑的臉都要僵了。

 「其他人離開,皇后留下。」

 以往請了安后,太后很快就會讓人離開,今天留這些人的時間已經算是長的了,誰都看的出來,這托的是蘇梁淺的福。

 其他人道是,陸續起身離開,慧貴妃等人還沒走出緣孝殿,就聽到太后道:「淺兒下午出宮,哀家與你說一聲。」

 走至門口的慧貴妃聞言,回頭,就見在太後身側坐著的蘇梁淺,再次起身,慢步走到皇後身邊,舉止端莊又得體,完全沒她設計人時的完全不留餘地的強勢狠厲,比京中長大的世家小姐,更有種不諳世事的純真,乖巧討人喜歡的很。

 這樣的女子,簡直就是為皇室奪嫡的皇子量身打造的賢內助。

 慧貴妃視線移上移,落在了太后的身上,眉頭蹙了蹙,抿了抿唇離開。

 「昨兒個昭檬回去,已經與我說了,那丫頭和我說這事的時候,還傷懷的掉眼淚呢。」

 皇後轉而看向蘇梁淺,「昭檬她很喜歡你,很捨不得你,你要沒什麼事的話就在宮中多呆幾日,提前適應適應,這裡早晚都是你的家。」

 皇后的目光還有說話的聲音都溫和慈愛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蘇梁淺有多喜歡滿意呢。

 喜歡是肯定不喜歡的,至於滿意,皇宮之中,所謂的滿意,很多時候,更多的是待價而沽。

 出於利益和大局的考慮,皇后對她,現在暫時定然是滿意的,她這是當著太后的面表明她承認接受她做她兒媳的態度呢。

 「皇後娘娘一片盛情,淺兒心領了,今後時間還長的很,有的是機會。」

 皇後娘娘心底里並不怎麼喜歡蘇梁淺,對挽留她一事,並不怎麼熱情,但當著太后的面,還是拉著蘇梁淺的手,說了許多不舍的話,蘇梁淺虛應著,到考試看不出半點不妥。

 蘇梁淺和皇后說完,由太后安排的宮人帶著,去了御書房,皇帝剛好在議事,讓她回去沒見,蘇梁淺便讓胡公公轉達了自己要離宮一事。

 從御書房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太后命人擺了膳,蘇梁淺用了午膳就離開。

 飯桌上,除了太后蘇梁淺,還有昭檬公主和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得知蘇梁淺要離開的消息,心情沮喪的很,悶悶不樂,蘇梁淺像個長輩似的告誡十二皇子:「好好聽太后的話。」

 太后體恤憐憫十二皇子這些年吃的苦,對他比最討自己喜歡的五皇子還要心疼憐惜幾分,見他鬱悶不快,笑道:「你要想淺丫頭了,哀家再讓她進宮,等過段時間,哀家還讓你出宮,見見你外祖母他們。」

 夜思靖聞言,那張臉頓時由陰轉晴,看著太后的眼睛,也是閃閃發亮,「謝謝皇祖母!皇祖母,你真好,我一定好好聽您和父皇的話,讓你們高興的!」

 夜思靖聲音又大又真誠,太后聽的是咧嘴笑,「好好好,這一個個,這小嘴一個比一個會哄人。」

 蘇梁淺也笑。

 用過午膳后,就有轎攆在宮門口候著呢,蘇梁淺想走路都不成。

 蘇梁淺乘坐轎子到了東門,換乘馬車離開。

 她的身後,還有六輛套馬的貨色,前面四輛馬車,裝了三個箱子,最後面的兩輛馬車,分別裝著兩個很大的箱子。

 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太后在得知她出宮后,專門讓人準備的,另外的就是和太子在涼亭鬧出不愉快的事情后,皇後為了彌補致歉賞賜后,宮中的其他人跟著賞的,差不多是一半一半。

 東西,由宮中的侍衛負責押送。比起數月前,她從雲州回來,不知風光多少,蘇梁淺都可以預見,自己這樣回去后,必然又會成為風口浪尖的話題人物,當然,同時還會收穫一大批的眼紅嫉妒。

 蘇梁淺坐在馬車內,沿途都能聽到那些人艷羨的議論聲。

 回到蘇府的時候,太陽剛好下山,天邊的雲霞燃燒,呈現出美麗耀眼的橘紅色,整個蘇府,都籠罩在了一片富麗堂皇的明亮之中。

 太后在蘇梁淺動身前,就告訴了蘇克明,蘇梁淺要回府一事。

 蘇克明宮中無人,蘇梁淺在宮中的事,他是無從得知,但他每日早朝,朝中的其他有女兒在後宮為妃的官員或巴結或打趣,他或多或少從他們的口中知道蘇梁淺在宮中的一些事。

 而且他還從蘇傾楣的口中得知,安陽郡主因為蘇梁淺,被褫奪了郡主的封號,蘇克明每日都擔心,自己會被長公主找上門算賬。

 蘇梁淺再好又有什麼用,他半點好處也撈不著,還被她弄的提心弔膽的。

 蘇克明本來是不打算管蘇梁淺的事的,就當她死了沒這個女兒算了,哪想到太后特意派人來知會他說蘇梁淺要回來,蘇克明哪敢違抗太后的意思,當即就讓人準備,全家來迎。

 蘇梁淺的馬車停下后,後面的幾輛車子,陸續停下。

 蘇府門口,蘇克明,蘇府的幾個小姐姨娘都在,包括大腹便便的六姨娘。

 蘇克明站在最前面,最先注意到的是蘇梁淺身後的十幾台箱子,蘇梁淺的馬車車簾緩緩被掀開,蘇克明轉身就吩咐身邊的人去放事先準備好的鞭炮。

 蘇梁淺剛從馬車裡面探出了個腦袋,就發現身前不遠處地上鋪著的炮竹,蘇府的門口,除了蕭燕的所有人都在,蘇梁淺猜測,蕭燕十有**是病了。

 蘇梁淺還沒下馬車,震天的鞭炮聲響起,秋靈影桐將蘇梁淺護住。

 本來,蘇梁淺這一路回來,就有不少好事喜湊熱鬧的人跟在她的身後,蘇克明這陣仗,蘇府門前也圍了不少人,這鞭炮聲一響,圍觀的人就更多了,里三層外三層的。

 蘇梁淺看這架勢,當真有幾分像高中的人衣錦還鄉的場面,想想她之前從雲州回來,走的還是後門。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鞭炮聲止,一陣青煙起,蘇梁淺下了馬車,蘇克明迎了上去。

 蘇傾楣看著蘇梁淺,蘇梁淺並未刻意打扮,衣貌和以往在府里並無不同。

 她面上帶笑,那種淺淺的笑,淡定從容又充滿了自信,那讓她羨慕的賽雪肌膚,白裡透紅,氣色極好,自帶將別人踩在地上的優越感,這種意氣風發的優越感,讓她看著,彷彿彷彿在發光。

 這種落在絕大多數人眼中的美好,蘇傾楣卻覺得面目可憎,可惡至極。

 不消問,從蘇梁淺這個樣子,就能夠猜到,她過的很好。

 若是過的不好,怎會有這許多的賞賜之物?

 蘇傾楣疑惑,這種疑惑,又有極深的不甘,蘇梁淺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她害安陽郡主,太后非但沒責怪她,竟然還這樣賞她,若這些賞賜之物是她的——

 對手頭拮据的蘇傾楣來說,她太需要這些於蘇梁淺而言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尤其是太后寵愛的聲名。

 相比於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人身上的蘇傾楣,三姨娘蘇涵月母女,還有六姨娘,更多的是關注後面的東西,她們看著那已經被解開了繩子,一台台往裡抬的箱子,根本就移不開眼。

 這些,都是宮中的太后還有其他娘娘們賞賜的東西啊,都是她們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啊。

 她們再看蘇梁淺,只覺得她一身貴氣,得罪不得。

 蘇傾楣看著蘇梁淺,有些發獃,一直到身邊的人提醒,她才反應過來,跟在蘇克明的身後,一起上前。

 「淺兒回來了,在宮中,可有牽挂為父?」

 蘇克明站在蘇梁淺的身前,本來,為顯父女情深和睦,他是想伸手摸摸蘇梁淺的腦袋的,手都伸出去了,轉念想到蘇梁淺的脾氣,擔心她避開。這都是客氣的,萬一要仗著太后寵愛,直接將他的手打開,他顏面丟的今後都不要做人了,還是作罷。

 「姐姐(小姐)。」

 後面蘇府的小姐姨娘,紛紛向蘇梁淺請安,蘇梁淺這才向蘇克明服了服身,「父親近來可好?」

 可好?自然是不好!

 朝堂上,同僚打趣嘲笑,蘇克明總覺得自己被排擠擠壓。

 府里,蘇克明算是白手起家,並不像京中的一些其他官員,根基深厚,家底龐大,他的產業不多。

 之前,因為有沈清的嫁妝撐著,也是覺得那些東西就是自己的,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些東西會被人拿回去,而且,戶部的油水也不少,蘇克明和蘇府的其他人都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也沒想著多置辦些產業。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饒是蘇老夫人帶蘇澤愷回去了青州,他也不管蕭燕的死活,還是處處都短缺銀子,他心裡幾次都打幾個姨娘的主意了。

 每每遇到這樣窘迫的難處,蘇克明都得在心裡將蘇梁淺罵上幾遍,現在見那幾大馬車的東西,眼睛都是發光的。

 要這些東西是他的,哪怕只是一半,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想到這些,蘇克明更覺得來氣,蘇梁淺一個女孩子家家,要那麼多東西是做什麼,全部便宜了外人。

 蘇克明最近,每日是又愁又悶又氣,諸事不順,他夜裡根本就睡不著,臉上就是帶笑,也是臉色發青,印堂發黑,黑眼圈很重,眼睛裡面都有紅血絲了,瘦了許多,沒什麼精氣神,甚至是憔悴。

 蘇克明以前是極其注重個人形象的,男子三十多歲本就是最好的時候,他保養的也極好,整個人是成熟穩重,溫潤儒雅,而現在,他雖然特意修飾收拾了一番,但蘇梁淺看他,覺得比自己從雲州回來的時候,老了幾歲。

 蘇克明心想著,蘇梁淺那樣聰慧厲害的人,他好不好,她難道會看不出嗎?蘇克明只覺得蘇梁淺是明知故問,嘲笑他呢,心中更氣。

 他怎麼會生出這樣凈喜歡和他作對的不孝女來?要這些東西還有榮寵是楣兒的,他何至於如此?就是一半也好啊。

 在蘇克明看來,蘇傾楣何止比蘇梁淺討喜聰慧百倍,要這次進宮,蘇梁淺帶蘇傾楣一起,蘇傾楣就是不能得到這麼多的賞賜,一半也是有的,這也是光耀門楣了,可偏偏,蘇梁淺半點姐妹情分也不顧念。

 蘇克明想到這些,心裡更惱火了,但面上卻還是要維持和顏悅色的模樣,甚至是熱情,只是蘇克明並不是那麼擅長壓抑克制情緒的人,眼中的厭棄恨意流瀉了出來,眼睛還好,嘴角抽抽的,彷彿都要中風了似的,扯著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笑容道:「好好好,就是牽挂你。」

 蘇克明現在拿蘇梁淺當外人,外人面前,他自然是要維護自己的顏面的。

 「我對父親,也是一樣呢。」蘇梁淺似笑非笑。

 蘇傾楣看著明明對蘇梁淺不滿到極點,但在她面前卻低頭哈腰諂妹至極的蘇克明,心中滿是厭棄,她目光再次緩緩落在了蘇梁淺身上,她臉上帶笑,平靜又淡然,看的蘇傾楣放在衣袖下的拳頭握緊。

 因為出身不高,她在京城經營多年,和自己不喜歡甚至是討厭的人打交道,就為了能有個好名聲,博個錦繡前程,結果卻距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而從雲州回來短短數月的蘇梁淺,卻站在距離她目標最近的位置。

 第一次,蘇傾楣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如雲泥,那種想要和蘇梁淺調換身份的渴求,從未有過的強烈。

 蘇梁淺看著蘇傾楣眼中燃燒著的火焰,挑了挑眉,很快移開目光,這種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的態度,更讓蘇傾楣氣惱。

 除了太後派來護送蘇梁淺的侍衛,蘇府的下人也被指揮著搬箱子,很快,六輛馬車的十幾台箱子都抬進了府。

 「我們進去吧。」

 蘇克明慈愛的說了句,走在了前面,蘇梁淺跟在後面,就站在他的身側,身後蘇府的其他人跟著,一同進了府,外面看熱鬧的人,卻遲遲都沒散去。

 一進了門,沒了圍觀的百姓,蘇克明臉上的笑都淡了幾分,那哀怨的樣子,活脫脫好像別人欠了他銀子,蘇梁淺也不想和蘇克明呆一塊,找了個借口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孝女,真是個不孝女,那麼——」

 蘇克明看著蘇梁淺離去的背影,氣的在原地跺腳。

 那麼多的賞賜,也不知道拿幾樣孝敬孝敬他,白養了這女兒,這樣的話,都到嘴邊了,蘇克明忍著沒說出口。

 其他姨娘小姐,也是大失所望,和蘇克明一樣,她們都盼望著,能從蘇梁淺的手中,流出一兩樣東西來。

 蘇克明窮的,都打之前給幾個姨娘的東西的主意了,對她們自然遠不如之前那麼大方,豈止是不大方,每個月該她們的份例都少了,她們心裡倒是怨,但蘇克明最近火氣大的很,又喜歡打人,她們就是不滿,也不敢去觸那霉運,大家都是節衣縮食,勒緊褲腰帶。

 蘇梁淺回到琉淺苑,都還沒收拾完,慶帝就著人送來了賞賜,東西還是胡公公親自送來的。

 「蘇大人真是好福氣,有這樣聰慧伶俐的女兒,皇上都讚不絕口呢,你可要好好珍惜。」

 皇上的話,在蘇克明看來,句句都是有深意的,尤其是最後一句,蘇克明聽著,背後都冒冷汗了。

 「是是是,淺兒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四個字,讓在場的人,心中譏諷冷嗤,蘇克明還真是敢說。

 蘇克明起身,擦著汗應承,想要讓人給胡公公打賞,但皇上的這賞賜來的突然,他之前並無準備,而且胡公公這樣的身份,給少了就是羞辱,還不如不給,但多了,蘇克明真的是肉疼。

 蘇克明鐵青著臉為難的時候,蘇梁淺身後的秋靈,已經走到了胡公公面前,將一個荷包塞到胡公公手上,荷包並未變形,看著輕輕的,可見裡面塞的不是銀子,而是銀票。

 蘇克明鬆了口氣,隨即又覺得難堪羞怒。

 蘇梁淺這次進宮已經得到慶帝的青眼了,這樣的巴結機會,明明可以給他的,為什麼還要霸著?而且從慶帝的態度來看,她肯定半句好話也沒替他說,全顧著她自己了。

 胡公公自然不肯收,秋靈激靈著道:「公公辛苦了,這是給公公還有其他小公公的茶水錢,公公就當是替其他小公公收下的,這也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公公若是不收,我家小姐會過意不去的。」

 胡公公看了蘇梁淺一眼,蘇梁淺微笑著點了點頭,胡公公收下,隨即看著秋靈誇讚道:「這主子聰慧,身邊的丫鬟,果然也伶俐。」

 蘇梁淺是太後面前的紅人,又入了皇上的眼,她要給的銀子,胡公公自然不會推拒再三。

 「楣兒,你一起送送胡公公。」

 胡公公收了銀子,和蘇梁淺又說了幾句話,蘇克明見他離開,叫了句蘇傾楣。

 胡公公聞聲,停下腳步轉身。

 蘇克明見胡公公回頭,一臉的喜色,將蘇傾楣拽到自己的身前,和蘇梁淺並排站著,自己則稍稍靠後,站在兩人的中間。

 因著朝春宴還有這次太子和蘇梁淺爭吵一事,胡公公對蘇傾楣自然是有印象的很,而且印象深的很,剛剛他還特意多看了幾眼,不過因為蘇傾楣跪在蘇克明身後,一直低垂著腦袋,並沒怎麼看清臉。

 胡公公扭頭,目光落在蘇傾楣身上,她端莊站著,儀態倒是極好,要說那張臉,比蘇梁淺好看多少,胡公公並不覺得,不過身段倒是極好,但胡公公跟著慶帝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美人,都見了太多,並沒有生出驚艷感。

 蘇傾楣見胡公公盯著她打量,婉婉一笑,服了服身,蘇克明就站在蘇傾楣的身側,胡公公自是將他所有的表情反應,都看在了眼裡。

 蘇克明巴巴的盯著胡公公,眼中是急切的期盼,這種期盼,帶了極其強烈的功利心,讓他臉上帶著的笑,諂妹的很。

 胡公公不由將目光轉移到蘇梁淺身上,她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彷彿是習以為常,有種目下無塵讓人不敢輕視的驕傲。

 胡公公想到蘇梁淺在慶帝和太後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自有自己不折的驕傲,雖然蘇傾楣極力剋制,想要學她一樣的淡然沉靜,也隱藏的很好,但胡公公眼睛多尖,還是能看出她的在意和緊張。

 骨子裡的東西,是很難學會的,終究是東施效顰。

 蘇傾楣雖然不錯,但還是差蘇梁淺一大截。

 他實在想不明白,太子那麼迷戀蘇傾楣的緣由。

 想來,是越得不到的,越是蠢蠢欲動,而且那個人是太子,他的喜好眼光,也就沒什麼說不通的了。

 不過蘇傾楣雖然差蘇梁淺一截,也算得上出眾沉得住氣,胡公公心裡就奇了怪了,就蘇克明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兩個這樣的女兒來?

 蘇克明的偏心,顯而易見,不過就這蘇二小姐——

 皇后貴妃她們是看人下碟,但太后卻不是,且因為太子的事,慶帝對蘇傾楣,已經生出了不滿,這門婚事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就算是成了,蘇傾楣估計也得不了寵。

 胡公公是怎麼都想不明白,蘇克明放著蘇梁淺這樣好的女兒不好好待著,反而一心向著另外一個女兒讓她寒心的緣故。

 由此可見,蘇克明就是個蠢的,難怪十多年了,送了那麼多東西,也只還是個戶部侍郎。

 慶帝后,皇后和慧貴妃也送來了賞賜,兩人幾乎不分前後,她們二人後,宮中其他有地位的妃子,也都送來了東西,將府里的那些人羨慕眼紅的,尤其是蘇克明和蘇傾楣。

 胡公公的賞銀,蘇克明給不出來不想給,後宮這麼多的女人,他自然更拿不出來,都是秋靈提前準備好的。

 蘇克明看著秋靈一個個往外給的紅包,還有那一樣樣送往琉淺苑的賞賜珍品,就和剜心似的肉疼。

 「淺兒啊。」

 蘇克明巴巴的看著蘇梁淺的那些東西,看向蘇梁淺叫了句,意思很明顯。

 「父親想說什麼?」

 蘇梁淺故作不明白蘇克明的意思,蘇克明張著嘴,想直說,但這麼多人在,好面子的他又開不了那個口。

 蘇傾楣和府里的幾個姨娘看著蘇克明,期盼的很,但半天,蘇克明還是沒鼓足勇氣說出那樣的話來。

 「父親想好了再與說我,女兒有事,先回去了。」

 蘇梁淺那個利落的,話落就走,蘇克明見蘇梁淺就這樣走了,那個鬱悶的,「造孽造孽啊。」

 蘇梁淺是出眾,但於他沒有半分好處,再出眾,又有什麼用。

 蘇傾楣看著一臉青郁之色的蘇克明,翻了個白眼,剛剛明明有機會的卻不說,死要面子活受罪。

 蘇克明跺腳離開,其他人也都悻悻散去。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蘇梁淺倒是得道了,但闔府上下,就沒一人佔到便宜的,就連姐妹都沒有,眾人覺得蘇梁淺小氣。

 蘇傾楣見蘇克明離開,跟了上去,她眉心蹙著,皆是鬱氣。

 「父親。」

 蘇克明聽到蘇傾楣的聲音,回頭。

 蘇克明現在的脾氣,是一點就燃,也就在蘇梁淺和蘇傾楣面前,才會稍稍收斂。

 蘇梁淺面前,是不敢放肆,而蘇傾楣,他現在就指著她了,自然要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只是他現在的心情,裝的實在痛苦艱難。

 「父親可是為府里的生計發愁?這個家,也就姐姐能救了。」

 蘇傾楣也是一副惆悵的模樣,蘇克明更是滿心的火,熊熊燃燒,少不得又要罵蘇梁淺幾句泄憤,罵著罵著,他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亮了亮,「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蘇克明吩咐了句,大步朝著琉淺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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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冒,重感冒,更新有點遲,小可愛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