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做了一場夢,她夢到自己的孩子在出生的那天就被別人搶走了。
這個消息讓她被夢魘纏繞,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後背也被冷汗給打濕。
「把孩子還我!」
驀地,白麓從黑暗中睜開眼睛發出一聲尖叫,接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喘著粗氣。
看向窗外,黑沉沉的雨霧壓在天際,窒息的讓人透不過氣。
來回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白麓心中的恐慌愈來愈濃,害怕到哆嗦的聲音吸引了屋外人的注意。
門被打開,甫榆林大步邁到床邊,一把抓住白麓不安分的手,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見到甫榆林,白麓提著的心落了些許,但腦海中的夢仍舊記憶猶新,她緊緊回抓住他的手,口吻急迫:「我的孩子在哪?!快點讓我看看他!」
見白麓此時憔悴黯淡的樣子,哪裡像一個二十剛出頭的人,眼中的悲痛洶湧,甫榆林聲音沉重。
「孩子被季家給帶走了,而現在,我帶你來了英國。」
猶如點燃的火柴被一陣風吹滅,白麓眼裡的光因甫榆林的話,瞬間消失。
原來夢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懷胎十月的孩子才足足陪伴了一天,就強行被分了開來。
這讓白麓因孩子積攢的好好活下去的勇氣,頃刻間就給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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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甫榆林白麓身子歪向一邊開始乾嘔,卻什麼也嘔不出,倒是流了一臉的淚。
甫榆林看著這樣的白麓,一臉心痛,弱不禁風的身子再這麼折騰下去,遲早會出事。
此時有陪護人員過來送調養身子的東西,甫榆林接過,想喂白麓喝下。
再次經歷失子之痛的白麓哪裡顧得上這些,孩子沒了,她也已經不想活了。
「這次你昏迷了快一天了,什麼東西都沒吃,好不容易等你醒來,先把這個東西給吃了吧。」
白麓對甫榆林的話充耳不聞。
倔強慘白的小臉看向窗外,正好瞧見一片枯黃的落葉從樹枝上落下,心中悲涼呼嘯,越發覺得自己像極了這片飄零的落葉。
甫榆林怎麼可能不知道白麓在想些什麼。
東西被他放到一邊,他強行頒正白麓的身子讓她面對著自己,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他大聲說道。
「我知道,孩子沒了,你也不想活了!可是,這孩子畢竟是季家的種,他們會讓他平安長大的!慢慢等孩子長大了,想要自己媽媽的時候,你覺得你死了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嗎?難道你想要他一輩子都叫其他人媽媽嗎?!」
一番話說完,甫榆林喘著沉重的氣,白麓半晌都沒開口。
當他覺得這番話什麼作用都沒起到的時候,白麓極為僵硬地抬起了自己的臉,一雙眼空洞無神,只有在念道「媽媽」和「孩子」時,才會閃幾下。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我不能死!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叫其他女人叫媽媽!絕對不可以!顧晴那個女人更不配!我得活著,我得活著……」
口裡不停重複著,白麓左右環顧,最後看向床頭櫃時猛地停下,她一把端過那碗東西,開始拚命往嘴裡塞。
直到嘴巴實在塞不進了,她開始困難地咀嚼,眼淚順著鼓起的臉流下,看起來有些滑稽。
即使是這樣,她的雙眼還是沒有一點焦距。
甫榆林深深看著白麓,他不知該怎麼阻止這樣過激的白麓,也不知白麓放棄尋死變成這般模樣,究竟是好,還是壞……
國內,季家。
大廳里,季老夫人剛掛完手裡的電話,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從剛剛得知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電話里的人告訴她,白麓死了。
就在她奪走孩子的第二天,白麓因為身虛體弱加上傷心過度,竟直接在醫院的床上沒了氣。
季老夫人彷彿都能想象到白麓死不瞑目的模樣,年老的身子抖動的厲害,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她沒想到,失去孩子給白麓造成的影響有這麼大,她死了,那麼她無疑成了間接殺害她的兇手。
她雖心狠,但何嘗想過置人於死地……
猛地從沙發上站起,季老夫人剛萌生出一點後悔搶了孩子的念頭,這時,一個僕人從二樓連爬帶滾到了季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不好了!」僕人一邊指著二樓一邊喘著氣大叫。
季老夫人此時正因白麓的死頭疼的厲害,見僕人這般大驚小怪,恨不得一腳踢過去。
「你在這裡嚷什麼?!不要告訴我哪裡又死人了!」
「不不不,是少爺,」僕人害怕的看了季老夫人一眼,吞了下口水,「少爺把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砸了,說什麼也要出去!」
聽到這個,季老夫人皺緊了眉頭,拄著拐杖的身子晃動不已。
還沒走到季明軒的房間,季老夫人便聽到了一陣「呯呯砰砰」的聲音,並伴隨著男人的怒吼。
命令僕人趕緊把上鎖的門給打開,煙如霧般立馬就飄了出來。
這該吸了多少啊!
季老夫人心疼不已,走進去,在一室狼藉中看到了癱坐在角落的季明軒,煙頭在他身邊散落了一地。
想她把季明軒從小帶到大,何嘗見過他這個樣子?
說到底都是為了白麓那個女人!
沒想到死了還在這裡作孽,一時間,季老夫人對自己的悔恨少了些許,更多的化為了對孫子的擔憂。
踏過這些價值百萬的碎片,季老夫人站到季明軒身前,往常英挺的臉此時頹廢不堪,眼神落寞哪有幾分身為季家人該有的神采。
她又氣又心疼道:「為了個女人你至於嗎?!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如果被你死去的母親看到了,他們恐怕死了都不得安寧!所以你是準備用這樣的行為把我這個老太太也跟著氣死嗎?!」
季老夫人雖壓低了聲音,但一聲一聲猶如在季明軒腦中落下重鎚。
他們固然對他失望極了,可白麓呢?她何嘗不是失望到了絕望透頂?
一想到自己對她所做的斑斑劣跡,以及孩子被奶奶給搶走,季明軒行動不便地從地上爬起,沉下臉一言不發就想往門外走。
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把她帶回來!
季老夫人冷冷看著這一切,季明軒絕情的背影讓她感到心寒,同時咬牙,越發覺得白麓死有餘辜。
緊緊盯著季明軒走到門口時,她緩慢開口,每個字,都如同當場給季明軒判了死刑。
「不用去了,白麓那個女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