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對白麓的態度,讓季老夫人有些出乎意外。
孩子雖不認生,但被別人抱久了,還是忍不住會哭鬧,尤其是以前被臉上長了幾個麻子的女人剛抱一下,心情瞬間由晴轉陰,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可眼前的白麓和那個女人相比,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孩子為什麼會願意和她親近?
表情收斂,季老夫人拿著尿不濕到了白麓跟前,見孩子和她互動的極為融洽,這讓她作為一個曾祖母,面色有些掛不住。
「孩子這麼快就被你哄好了啊?」
「是啊!他真的很聽話。」
因終於抱到自己的孩子,白麓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沒讓自己哭出來,聽到季老夫人問話,她抬起的雙眼晶瑩發亮,嘴角的笑容這一刻屬於滿足。
孩子為什麼願意和她親近,或許是兩人體內血濃於水的關係。
「把孩子給我吧。」
聽到別人誇自己的曾孫,季老夫人當然很高興,對白麓說話的語氣柔和了些許,作勢想抱過孩子替他換尿不濕。
「我來吧,免得髒了你的衣服。」
放在平時,這些事都是僕人做的,可惜今天都請假回家了。
其他的還好,對這些污垢之物,季老夫人多少有些嫌棄。
有人替她做當然最好。
見白麓替孩子脫下褲子,然後面不改色的取下臟物再換上新的,手法熟練到季老夫人根本挑不出一絲毛病。
一個沒結婚的女人怎麼會這些東西,這讓她打量的視線落在了白麓的臉上。
「你以前,帶過孩子?」
這話讓白麓雙手一頓,隨即很快反應過來。
將孩子重新抱進懷裡,白麓不以為然的說道:「在外面多少學過一些。」
只有辛學知和甫榆林知道,白麓在英國的那段時間,情緒不太正常的她照著嬰幼兒書籍每天練習,把枕頭翻來覆去當成自己的孩子。
為的就是哪天能夠親手替自己的孩子做這些。
季老夫人的年紀一天比一天大,稍微動一動便覺得累,見白麓似對孩子很是上心,於是放心讓她一直照顧著孩子。
九號會所里,季明軒拉著勞灤一直喝到了天黑。
季明軒的酒量一向很好,卻沒想到也有喝醉的一天,同侍應生吃力地將他送到車上,勞灤準備將他送回季家。
快到季家的時候,季明軒坐在後座悠悠轉醒,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的聲音暗啞,在封閉的車間讓人聽了格外難受。
「有時候,真不想回到那個房間啊……」
看向窗外,一路的風景都是燈火通明,使得季明軒的聲音更加哀戚:「空落落的只有我一個人,這種感覺,太難熬了……」
勞灤的心緊緊收縮,他何嘗不明白這種失去一個人如同失去整個世界的感覺。
車最終在季家的別墅前停下,勞灤不想打擾季老夫人,只把搖搖晃晃的季明軒送到了大門口。
直到看季明軒開門走了進去,他才離開。
今天明明是個舉家團圓的日子,但季家卻顯得格外冷清。
玄關處的燈沒人打開,季明軒摸黑踢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後踉踉蹌蹌往裡面亮點的地方走。
酒精使得他眼前的景物模糊不堪,使勁晃了晃腦袋,他這才看清客廳有一道身影。
朝其逐漸走近,季明軒的耳邊開始傳來女人輕聲哼著歌的聲響,語調溫柔的,似乎能夠滴出水來。
而讓季明軒猛地打了個激靈的原因,無疑是這個聲音,和白麓的一模一樣!
季明軒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唇齒泛苦笑了笑,終在不經意間的抬頭時,被客廳那離自己只有遙遙幾步的身影給陡然驚住。
沒有哪一刻的想法比此時還要強烈,作為親眼看白麓的骨灰挖出來的人,季明軒卻堅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就是白麓。
女人不知在抱著什麼小幅度的搖著,衣服的帶子勾勒出了她窈窕的腰肢,她的身姿挺直,體態綽約。
這種感覺實在太真實了,比做夢帶給季明軒的感覺不知要真實多少遍。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老天看到了他一片認錯的心,重新把白麓安排在了他眼前。
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此刻肆意噴發,季明軒試圖艱澀的開口,卻發出了他自己都覺得難聽的聲音。
終於,思念一觸即發,季明軒衝上前,將眼前這個女人擁入懷中。
眷念如嘆息般從口中吐出,他靠在女人的肩上哽咽。
「白麓,我真的……」
好想你。
沒有她的日子,季明軒才知道完整的一天過下來有多漫長。
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和她說,無奈聲音剛啟口,等待他的只有死寂的房間。
他真的知道錯了,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把這些話從剛開始就對她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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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被擁,讓白麓定格在了原地。
男人有力的臂膀以及摻雜著酒氣的熟悉味道,讓她一秒之內就認出了是誰。
這讓她的尖叫聲在嘴邊停住,準備冷漠的叫他鬆手。
可男人悲傷四溢的聲音,讓白麓的嘴巴張開,發不出一點聲音。
聽起來,他似乎……真的很難過。
難過到周圍的氣氛跟著沉重,她的眉頭也跟著狠狠蹙起。
如果不是懷裡的孩子發出動靜,白麓差點就陷入這種情感掙扎之中。
她又想到了男人轉身無情離開的背影,以及他和另一個女人相濡以沫的畫面。
白麓原本就是一個極缺安全感的人,季明軒的忽冷忽熱,更是讓她的精神變成了脆弱的一根線。
唯一的解決辦法,只有離他越遠越好!
眼底翻滾的情緒冷下,白麓掙扎了一番無果后,她寒氣逼人的聲音正準備開口。
眼前,季老夫人的房間大開,她披著外套朝外走來。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不偏不倚打了個對視,白麓驚訝於季老夫人的突然出現,而季老夫人則驚訝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未知數的恐慌撲天蓋下,白麓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季老夫人不可思議的尖叫聲蓋過。
「你們……你們背著我在做些什麼?!」
身子的劇烈顫抖中,季老夫人指向白麓,眼裡帶著的憎意,讓白麓似乎又回到了曾經被她冤枉的日子。
「你個見女人!竟然敢偷偷勾飲明軒?!」
這下她算是知道,一切又要被季明軒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