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住的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層層水花,那咚咚咚的聲音就如同撞進了人的心裏,聽着一陣陣發痛。
「夏小姐。」
阿城趕緊拉住了她。
「你還是回去吧,湛少正在氣頭上,他是不會見你的。請你放心,軒軒少爺很好,湛少是絕對不會傷害他的。」
他知道自己這一刻說的話,其實已經超出了他的權利範圍。
可夏清歡還是哭的如同淚人一般,她柔弱無依,「我想見他一面,可以嗎?」
這份執拗,讓阿城感到無奈。
「您走吧,湛少是不會見您的。如果您執意為之,我想湛少一定會將軒軒少爺送走,那麼您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他。」
這是實話,也是最壞的結果。
他不是在威脅夏清歡,而是在告訴她一種可能,他清楚湛璟塬的脾氣,他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的。
可偏偏夏清歡聽到這句話,就如同五雷轟頂。
她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突然被抽空了,整個人變得縹緲。
「夏小姐,夏小姐……」
阿城不住的叫着夏清歡的名字,可她已經軟綿綿的倒在了雨水裏。
那一刻,他無奈極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果將夏清歡丟在雨中,她一定會沒命的,可如果帶她回去,湛璟塬一定會發怒。
後來,他像是下了賭注一般,抱起她便往回走。
半個小時之後,他出現在湛璟塬的書房裏,他還保持着先前的姿勢,阿城有話想要說,但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走了?」
湛璟塬冷冷的問道。
外面的雨聲漸漸的小了,暴風驟雨好似已經過去。而他內心的風雨似乎也平息了一些。
「她暈倒了,張醫生正在給她診治。」
阿城將杯子裏的溫牛奶放下,輕聲說道。
他知道他不能忤逆湛璟塬,作為他最親近的助理,他對湛璟塬的命令只能服從,今天他所做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他的職責範圍。
湛璟塬的眉頭再次蹙了蹙,心裏某個地方就被牽扯住了。
阿城又說道:「張醫生說夏小姐的身體很虛弱,現在正發高燒。」
她在發高燒?
湛璟塬猛地起身,邁開大長腿就朝外走去。
客房裏,夏清歡單薄的身軀躺在床上,張醫生已經給她掛上了點滴,見湛璟塬走了進來,先是搖了搖頭,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的身體啥情況,你應該清楚的。這樣大的雨,她要是一直淋下去,會真的沒命的。」
湛璟塬沒吭聲,他朝床邊走去,她虛弱無力的躺着,小臉燒的通紅,他蹙著眉頭就那麼看着她,「她不會有事吧?」
氣早已經消了大半,看到她差一點接受另外一個男人的求婚,他真的是氣昏了頭。
「這樣再燒幾次,恐怕是要丟命的。她的身子骨比一般人要弱,再加上那顆心臟原本就不是她的,身體損耗就會更大。還是要多注意保養的好。」
「謝謝。」
他的聲音溫和了許多。
張醫生從房間里退了出去,屋子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就那麼一直杵著床邊,靜靜的看着睡夢中的她。
他一直在意的不過是那顆心臟,不是嗎?他為什麼會在意她這個人呢?
他在心裏不斷地問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答案。
他在意她嗎?他為什麼要在意她?她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
這一夜,他睜着眼到天明,她在睡夢中不停的說着夢話,一直呼喚著夏宇軒的名字,好幾次他差一點心軟,讓人將那個小東西帶回來。
可是就在他快要心軟的時候,她又開始叫陸銘的名字。
是的,她竟然一直不停的叫着陸銘的名字,後來還叫艾瑞恩的名字,當然,她還叫了肖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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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燒的迷迷糊糊的,卻是將她身邊每一個男人的名字都叫了一個遍。
他消失了的怒火,後來又一點一點的回來了。
再後來,她開始叫他的名字,他那顆千年不花的冷冰塊心,突然像是一陣暖流涌了過來,他忙不迭的靠近她幾分,將自己的耳朵貼在她的嘴邊。
他想清楚的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至少那也是一份在意。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就算是意識模糊了,就算是她在睡夢中叫出他的名字了,她說的卻是,「湛璟塬,我恨你。」
我恨你。
這三個字,她說得比他的名字還清晰。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說恨他。
她有什麼資格恨他?
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得很。
黎明的曙光從窗口傾瀉進來的時候,他從夏清歡的房間里退了出去,她已經退燒了。
可是,他剛剛進入夢鄉沒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震醒了。
他有很嚴重的起床氣,等他穿上睡袍打開房門,卻見夏清歡正舉著拳頭捶打着他的門。
四目相對,她慘白的小臉滿是憔悴,可是那雙眼睛裏卻流露出央求。
見到湛璟塬,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面前,「湛先生,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將軒軒還給我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不住的磕頭,腦袋撞在實木地板上,咚咚咚的一直響個不停。
他沒有吭聲,只是覺得震驚,有一種頭疼欲裂的震驚。
見他沒有回應,夏清歡一把抓住他的褲腿,「湛先生,軒軒是我的命,他才四歲,還那麼小,他不會照顧自己,求求您,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是我做錯了事情,你懲罰我,您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她苦苦的哀求,卑微到了極致。
那張清瘦的臉上,早已經被淚水佈滿。
他還是不吭聲,只是冷冷的看着夏清歡。
她起了身,「湛先生,我拿我自己換,可以嗎?」
她顫抖著嘴,強忍着委屈,在他面前準備褪去衣衫。
他卻一把將她推了出去,她單薄的身軀猛地跌倒在地上,那一刻,湛璟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道。
「你是在羞辱我嗎?還是覺得你自己很高貴?」
他冷冷的呵斥道。
她委屈極了,不住的搖頭,「湛先生,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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