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卑微的匍匐在他的面前，他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視她，這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看到她像從前一樣對他畏懼，輕易的被他掌控。
但不知道為什麼，湛璟塬心裡卻再也找不回五年前的暢快。
她那張滿是淚水的臉，在他的眼前不斷地放大，他只覺得壓抑到極致。
這該死的感覺。
「把衣服穿上，」他厲聲呵斥。
繼而收回目光，再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然而，目光收回了，腦海中卻揮之不去的是她白皙的脖頸，還有胸前的春色。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麼會沒有不為之所動？
夏清歡聽話的將衣衫套上，但是臉上的淚水並未擦掉。
「湛先生，這麼多年，無論您對我做什麼，我都接受。我不恨你，只希望您把軒軒還給我。」
不恨？
他鼻翼里不由得發出一聲冷哼。
她在睡夢中說的那麼清楚，他聽得真真切切。
呵，為了要回夏宇軒，她竟然大言不慚的在他面前說謊。
「你想要軒軒回到你身邊，就先把欠下的債還了。」
這是第一次，湛璟塬清楚的告訴她還債的事情。
夏清歡怔怔的看著他，眼神里甚至有了一絲期待。她與湛璟塬之間，早就該清算了。
她等著湛璟塬開口，他卻像是在猶豫，時間滴滴答答的往前走，感覺像是比平時慢了好多倍。
過了好一會兒，湛璟塬像是做了一個決定一般，「去西山陵園守墓，在那裡呆夠一百天。」
守墓？
夏清歡心裡一咯噔，她有些不明白湛璟塬的目的。
但她沒有多問，她想，他就算是讓她把命拿出來，那又算得了什麼？
「好。」
她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應了聲。
「不問為什麼？」
倒是湛璟塬有了疑惑，那種地方，她該反問一句的。
如果她反問，他或許會告訴她一個理由。
「希望湛先生遵守承諾。」
夏清歡依舊沒有問，她像是接受了一切安排。
湛璟塬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他討厭看到夏清歡這幅唯命是從的樣子。她是一個倔強的女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從來都不問緣由。
這份倔強和決絕，時常讓他不能理解，也同時讓他的情緒受到波動。
他不想與夏清歡再多說一個字，「還愣著做什麼？」
他的語氣又變得不好了，可夏清歡沒有立即離開，「我想見軒軒一面。」
她提出要求。
這個要求不過分，她是孩子的母親，她必須要求確保夏宇軒的安全。
然而，她沒想到，湛璟塬會拒絕。
「看來我對你的懲罰輕了一點，我現在收回……」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清歡已經服了軟，「我知道了，我只能相信湛先生。」
她眼裡含著淚，一個如此硬氣的人，卻將一口軟話說得如此的自然。
她很快離開。
湛璟塬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他重新回到卧室，可是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夏清歡那張滿是淚水的臉，她跪在他面前祈求，她搖晃著他的胳膊，她呼喚著夏宇軒的名字。
他猛地從床上起來，赤著腳陰沉著臉往書房裡走。
阿城見了，隨著他進來了。
「人走了？」
他還是淡淡的語氣。
嚴重的起床氣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睡眠不足又折磨的他分外難受。
他端著牛奶，喝了一口，感覺味同嚼蠟。
「按照您的吩咐，夏小姐已經去了西山陵園。」
阿城如實回答，但他心裡也有疑惑，「湛少，您不怕夏小姐知道什麼嗎？」
西山陵園雖然是一個死人聚集的地方，可是湛璟塬生命中幾個重要的人都待在那裡。他的父母，他曾經最愛的女人蘇柔。
他沒吭聲，只是靠在椅背上盯著某一處。
她難道不該去那種地方懺悔嗎？如果不是她，蘇柔就不會死。
「看住她。」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眸色變得緊張了幾分。
西山陵園。
夏清歡到的時候，那裡冷冷清清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墓碑整齊的坐落在那裡，阿城只是將她送到了陵園入口。
「夏小姐，您不該忤逆湛先生的。」
他有些於心不忍，可一路上，夏清歡像是接受了所有安排似的，她沒有任何怨言，只是平靜的靠在椅背上。
「謝謝你，阿城。」
她依舊一個字都沒有多說，陵園負責人是一個體型略微肥胖的女人，夏清歡聽到阿城叫她張姨。
她領了掃帚，每天的職責就是替每一座墳墓清掃墓碑。阿城交代完事項就走了，張姨是一個脾性寡淡的人，送走了阿城，便回到屬於她的小辦公間。
陵園裡松柏蒼翠，安靜的讓人心裡發憷。夏清歡沿著台階，一排一排的去清掃墓碑。
這是湛璟塬對她的懲罰，好似也變成了她對自己的救贖。
一百天，只要熬過了一百天，她就可以見到夏宇軒了。
母愛，讓一個柔弱的女人變得異常的強大。
陵園裡幾乎沒有人出現，偶爾到來一兩個人，也都是腳步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開。
這個彷彿與世隔絕的地方，倒是讓夏清歡的心變得沉靜，她不用去面對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紛爭。
天色暗淡下來的時候，夏清歡拎著掃帚往山下走，按照湛璟塬的安排，她必須住在陵園裡。
張姨正脫下工作服，見到夏清歡出現，目光冷淡的朝她忘了一眼，「今晚你就在這裡睡。」
她沒有多看夏清歡一眼，整個人像是沾染了陵園的清冷。
「就我一個人嗎？」
她將手裡的工具放在門外，目光朝不遠處那些莊嚴肅穆的墓碑又望了一眼。
在這裡過夜，而且還是一個人，她還沒有做好這種心理準備。
「嗯。」
張姨仍舊是淡淡的口吻。
夏清歡沒有再說一個字，可內心卻陣陣發憷。
鳳凰言情小說網 www.kane0312.com
她不是一個膽大的人，她的目光開始在房間里掃視，希望發現什麼棍棒之類防身的東西。
張姨的目光始終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可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這個世界上，死人是最安全的，他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算計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