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淡淡的瞟了夏清歡一眼。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要你習慣了就好了。」
可這種地方,怎麼能習慣?
夏清歡可不想習慣。
她壓抑著心底的恐懼,眼睜睜的看着張姨換好了衣服拎着小包離開。
夜色籠罩上來,整座陵園變得陰森恐怖。她將房門鎖的死死的,屋子裏唯一的一盞白熾燈通明,她早早地就上了床,裹着被子卻無法安睡。
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各種胡思亂想。
這一宿,對於夏清歡來說,不亞於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的睡意剛剛襲來,張姨已經騎着自行車出現在了小屋的外面。
「你叫什麼名字?」
她淡淡的問,卻將帶來的早餐放置在桌面上。
明明是一個心暖的人,可是面上卻讓人感覺到冷情。
「清歡,夏清歡。」
清歡應聲,她趕緊起床,簡單的收拾一番。
張姨沒有做聲,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給夏清歡吩咐了工作內容,她便出了門。
夏清歡拎着掃帚再次沿着台階向上,重複又機械性的工作,很容易磨滅一個人的耐心。
可這天,她碰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那是一個穿着時髦,打扮很是精緻的女人。她穿着一襲栗子紅的長裙,波浪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夏清歡之所以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她格格不入的裝扮。
許多人來陵園吊信,多半都是穿着暗色系的衣服,唯獨她明晃晃的像是來炫耀一般。
她戴着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抱着一大束黃色的菊花,長久的在一座墓碑前站定。
死人的世界是安寧的,但他們只要還在活人的心裏存着,這份安寧就會被打破。
「請問你有打火機之類的嗎?」
打破沉默的是那個女人,她遠遠的沖夏清歡問道。
夏清歡點了點頭,陵園為了方便來這裏的人,一般身上都會攜帶打火機。
她放下手裏的掃帚拾階而上,慢慢的朝那個女人走近。
「謝謝你。」
接過夏清歡遞過去的打火機,那個女人輕輕的說道。
她微微舒了一口氣,將一疊冥幣點燃,然後丟進火盆里。
那座墓碑,夏清歡注意到,裏面躺着一個叫蘇柔的女子。她的年紀不大,二十多歲就走了。
黑白的照片上,顯出那個女人姣好的容顏,她有一雙含笑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她是不是很美?」
夏清歡望着那張照片的時候,身旁的女人突然問道。
她一下子窘迫了起來,趕緊收回目光。
「是她美還是我美?」
那女人又問道。
這一次,夏清歡更覺得為難了。
一個大活人和死人比美,她沒法給予評判。
「我還有事,我先去忙了。」
她要回打火機,轉身便要走。
卻聽到後面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蘇柔,你再美又有什麼用?到頭來也不過只能睡在這裏。我回來了,這一次就不走了,放心吧,我會替你來愛他,這一次,我一定會得到他的。」
那是一副勢在必得的口吻,夏清歡聽了,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午飯時間,她和張姨對着坐下,張姨在小屋不遠處開闢的菜園,簡單的飯菜便是兩個人的午餐。
夏清歡沒想到,那個女人會再次出現在這裏。
她敲了敲門,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
「您好,我跟您打聽一個人。」
她敲了門,並未得到應允,卻瞪着高跟鞋朝屋子裏走來。
「你們見過這個人嗎?他是不是經常來這兒?」
她說着,掏出手機,亮出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在夏清歡的眼前一掃而過,可她還是嚇了一跳。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卻是湛璟塬。
所以,眼前這個女人和湛璟塬有關?
她驚得手裏的筷子差一點握不住。
「沒見過,不認識。」
張姨冷冷的說道,依舊是埋下頭吃碗裏的飯菜,彷彿外界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那個女人很快就察覺到了夏清歡的異常,她面上帶笑,盡量讓自己看着和善一些,「我們剛才見過,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她問,溫柔的語氣里夾雜着一絲強勢。
她直視着夏清歡的眼睛,目光中的咄咄逼人越發的強盛。
夏清歡一時間愣住。
「她昨天才來,怎麼知道?你說的這個人不認識。」
是張姨替她解了圍。
那個女人卻並不罷休,屋子裏只有一把椅子,她也不嫌棄,摘下墨鏡,便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叫林雨荷,你呢?」
她的目光平和的看向夏清歡,強烈的目的性一覽無餘。
張姨依舊是小口的吃着飯菜,她不是一個多話的女人。
「夏清歡。」
她淡淡的應聲。
「人間有味是清歡,你的名字很好聽。」
她的誇讚,點到即止。
而後,她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煙,「可以再借你的打火機用一下嗎?」
她問道,白皙纖瘦的手指夾着香煙,樣子看上去嫵妹又性感。
夏清歡沒有拒絕,她將打火機遞給了林雨荷。
她將煙點燃,只是吸了一口,而後又夾在指間,「你不該屬於這裏,我感覺,你是有故事的人。」
她那雙多情的眼眸,像是能夠看穿夏清歡的心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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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不迭的轉移了視線,「林小姐,您該走了,我的工作時間到了。」
夏清歡起身,她沒有回答,只是拎起門口的掃帚,就準備出門。
林雨荷輕笑了一聲,再次戴上墨鏡起身,「剛好,我也該走了。」
她說着,朝門口走去。
「如果你願意,可以講述你的故事給我聽。我剛回到這裏,還沒有朋友,不過你願意,我希望認識你。」
她說完,主動的伸出那隻性感的右手。
那是一雙充滿風情的手,帶着強烈的目的性還有動機。
夏清歡沒有握住那隻手,她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充滿歉意的笑,「林小姐,我去忙了。」
「我還會再來的。」
林雨荷沖着夏清歡的背影說道。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那一刻,她突然發現張姨的睿智,果然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活人的世界充斥着各種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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