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下室門口站定,藉以平復心緒。傷口牽扯的疼痛再次襲來,他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紗布往外滲透。
這個女人,這個曾經讓他心痛的女人,此時依然讓他心痛。
房門打開,湛璟塬出現在夏清歡的面前。
她瘦削的後背彎成了一張弓,就那麼抱著膝蓋蜷縮在牆角,長發披散開來,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咪。
可整個事件中,難道不應該是他才是受傷的那一刻嗎?
「為什麼不吃飯?」
他厲聲喝道,打破了屋子裡的安靜。
夏清歡緩緩的抬起頭來,那雙清冷的眼眸看向湛璟塬,他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不遠處,那雙緊蹙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她。
他還活著,只是受了傷而已。
她心底的負疚感便少了幾分。
原來,再怎麼恨一個人,也沒有勇氣要了他的命。
夏清歡恨自己這樣懦弱無能,她收回目光,又恢復到剛才的情緒里。
她不過是被他當做替身,哪怕他曾經給過她一些溫柔的片刻,那都不過只是因為她是一個貼身的存在。
「什麼時候放我走?」
她問。
空氣又在這一刻安靜下來,湛璟塬胸前的傷口隱隱作痛。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差點要了他的命,她現在竟然還想著要走?
他深呼吸一口氣,「你覺得你還走得了嗎?」
他依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語氣。
只要他不肯,她便永遠都無法邁出這裡一步。
夏清歡突然笑了,她扭過頭朝湛璟塬望過去,那雙清冷的眼眸里再次恢復之前的冰冷的和仇恨。
「是啊,我差點忘了。您是湛璟塬,是惡魔,您怎麼會輕易放棄我這隻獵物?你懦弱無能,只能靠折磨一個替身來滿足自己的佔有欲。蘇柔死了,你活該!」
她竟然提到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他的情緒一下子暴怒了,衝過去,甩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那個清脆的耳光在地下室里格外的響,兩個人都如同困獸一般仇視著對方。
夏清歡伸手摸向被打痛的臉,「你害死了她,也想要我死,湛璟塬,你做夢,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
她沖他吼道,猛地一把推向他。
她纖瘦的手指,毫不客氣的抵住了他已經裂開的傷口,血液再次噴涌而出。
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痛感襲來,讓他無法自控。
可就在倒地的瞬間,他卻抓住了她的腳踝。
夏清歡身形單薄,根本就不是湛璟塬的對手,他手上並未用力,可她還是跌落在地上。
「放開我,你著混蛋。」
她拼盡全身的力氣掙扎,她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湛璟塬,我恨你,你這個惡魔。」
她肆意的罵著,手掌,拳頭,如同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
她要將內心這麼多年淤積的仇恨都發泄出來,她要讓這個男人遭到最慘烈的報應。
她是夏清歡,她不過是有一張和蘇柔相似的臉,她憑什麼就要遭受到他的折磨?
他不是造物主,他有什麼權利來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湛璟塬始終都沒有反抗,他只是閉上眼睛,並沒有鬆手,胸口的血液已經染透了藏藍色的睡衣,接著順著地面開始滲透。
那個女人的巴掌還有拳頭,悉數都落在他的臉上、身上,他連躲閃都沒有。
直到阿城出現。
聽到地下室傳來的聲響,他三步並作兩步出現在這裡,可是還是來晚了。
地上,湛璟塬抓住了夏清歡的腳踝,而夏清歡的雙手一直在空中揮舞著,化作巴掌、化作拳頭朝湛璟塬砸過去。
「夏小姐,您瘋了嗎?」
阿城一把抱住夏清歡的腰身,這個女人可真是輕啊,可她的身體里像是淤積了太多的力量,那些力量都只想朝湛璟塬發泄。
「您不能再打了,您這樣會要了湛少的命的。」
湛璟塬的意識已經漸漸昏迷過去了,地上氤氳的血,已經匯成了一條蜿蜒的小河,徑直朝房門口流去。
「你看,湛少的傷口……」
阿城鬆開了手,他顧不得夏清歡了。
倒在血泊中的湛璟塬已經昏迷過去了,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卻沒了力氣。
夏清歡攥著拳頭,可是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見到那些血,她嚇壞了。
阿城將湛璟塬帶走了,同時關閉上了地下室的房門。
她再次恢復到之前的姿勢,只是長久的盯著地上那攤血,那攤殷紅的血屬於湛璟塬。
他流了好多血啊,那些血在地上花了很長很長時間才幹涸。
他會死嗎?
夏清歡的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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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殺了湛璟塬嗎?
她內心的不安開始肆無忌憚的翻湧,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一點暢快都沒有。
阿城撥打了張醫生的電話,等他趕過來的時候,湛璟塬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了,胸前的傷口完全裂開。
「送醫院吧,這麼不聽話,遲早是要丟命的。」
張醫生嘆了口氣。
很快,湛璟塬被送入醫院。
那麼強壯的他,卻被戴上了氧氣罩。
可他剛被送入醫院,阿城就接到了老太太的電話。
「是誰傷害了璟塬?誰想要他的命?」
阿城解釋不清,他清楚湛璟塬的脾氣。
「沒……沒有的事兒……」
他想要掩飾,可老太太像是什麼都知道似的,「你甭騙我,我什麼都知道。我現在就要了那個女人的命。」
老太太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阿城將湛璟塬交給張醫生,立刻火急火燎的往錦繡天池趕。
可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等他出現在錦繡天池的時候,老太太派來的人正推搡著夏清歡上車。
她那麼單薄柔弱,被人推搡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對方並沒有憐惜,如同拎小雞一般將她拎起來扔進了車裡。
「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阿城想要阻攔,他清楚夏清歡在湛璟塬心裡的位置,他更清楚,如果湛璟塬醒來知道老太太帶走了夏清歡,他一定會暴跳如雷。
可對方卻拿著老太太的令牌,「她差點要了大少爺的命,老太太說了,一命抵一命,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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