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季總送我回來……還有，在她們兩個人面前幫了我。」
公寓門口，關悠停下腳步，回頭認真的向季明軒道著謝。
看著她嘴角那一抹輕淺的笑容，季明軒心裡竟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都怪印象里，他和她鬧僵的畫面佔了大多數。
「舉手之勞而已。」
只手插在口袋，季明軒挺立的身姿透著幾分慵懶的隨性，立體的臉在樓道燈光的照射下，更顯深邃。
如果他不發脾氣的話，確實是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人……
關悠暗想。
「那，我進去了？」
抿了抿嘴唇，關悠打開門，對季明軒輕聲說道。
「咖啡沒喝成，你不讓我進去喝杯水嗎？」
不知為何，季明軒突然很不想離開，這種和諧的氣氛似乎來之不易。
「好。」
關悠笑著點了下頭。
「你要喝什麼？檸檬水還是飲料？」
進去之後，關悠先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出來時，她一邊攏著長發一邊問道。
可沙發上坐著的季明軒並沒給她回應。
走近一看，發現他手裡正把玩著一個盒子，正是昨天關樂逸送給她的手鏈。
她欲伸手拿過，男人的手腕打了個轉，讓關悠抓了個空。
「這是，關樂逸送給你的？」
儘管關悠不想承認，可還是點了點頭。
「送你的禮物你怎麼不收著，不怕他看了多想嗎？」
黑曜石般的眸子盯著女人的面孔，季明軒的嘴角，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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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
手鏈的存在，無一在告訴她，關樂逸對她有多麼不上心，更不用說，她已經有好幾條了。
關悠的回答，讓季明軒突兀地笑起來，且還是嘴角幅度最大的一次。
俊朗的笑容連帶著他生人勿近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關悠呼吸一滯，有些沉淪在這樣不真實的男色中。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要喝什麼？」
「啊？是。」如果不是男人出聲，關悠竟忘了自己正一直盯著他看。
「你這有什麼？」男人的心情莫名很好，笑意持續在嘴角一直沒有褪去。
「你喝檸檬水嗎？」
關悠說出了自己的最愛。
「都可以。」
不到兩分鐘，關悠端著兩杯檸檬水朝季明軒走了過來。
檸檬的淡淡香味以及女人髮絲間的清香，讓季明軒忍不住多嗅了兩口。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季明軒把嘴裡的水咽下……
他的眉頭，瞬間打起了結。
「誰告訴你這樣泡檸檬水的？」
面色突然沉下，季明軒抬眼看向了關悠。
「怎，怎麼了？」關悠頓時就慌了，舌頭差點打結，「是太酸了嗎？我這就去給你換一杯。」
站起身，手卻猛地被男人給抓住。
銳利似箭的眼神似要將關悠射穿。
檸檬水一點也不酸，甜度也很適合，可偏偏就是這麼準確無誤的味道，一下子擊中了季明軒最薄弱的防線。
他想不通，人海茫茫中，為什麼會有一個人這麼清楚白麓的口味，能調出連他都調不出的味道。
難道，她真的和白麓有過交集？
「你認不認識白麓？」語氣急迫，季明軒的身體向她逼近。
「不，不認識啊……」關悠忍不住身體後仰，大眼睛里劃過驚詫，「而且她不是死了嗎？」
「住嘴！」
季明軒的一聲暴喝，逼出了關悠眼眶裡的水霧。
他不想聽到這句話！
更不想讓關悠斬斷他腦中痴心妄想的一個念頭。
他多希望關悠嘴裡能夠說出她認識白麓的話，告訴他有一個女人其實只是迷路了，一直等著家人把她接回去……
「啊！」
季明軒還想警告關悠幾句，可腦袋突然傳來成千上萬根針扎的感覺，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他不想聽到別人重複白麓已經死了的事實，這四年來，他一直等著那個奇迹的發生……
「季明軒，你沒事吧？！」
男人的一聲痛叫，打亂了關悠的全部陣腳。
眼淚失重落下，關悠忘了要生氣，蹲下身，猶豫了幾秒后，才敢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似有驚濤駭浪在耳邊拍打，有人看戲的叫聲，以及馬路被堵后，尖銳的鳴笛聲……
這一切，都發生在白麓墜海的那天，成為季明軒一回想就錐心刺骨的東西。
直到他實在承受不了這種痛楚，雙眼發黑，身子沉沉地墜了下去……
最後一點意識消失的時候，他還聽到，有個女人，哭著叫著他的名字……
很多遍……
……
「醫生，他沒事吧？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一看到醫生從病房裡出來，關悠連忙迎了上去，站了太久腿麻，多虧護士扶住他才沒讓她摔跤。
醫生看了眼關悠身上的家居服，推了下眼鏡說道:「你是他的家屬吧？」
關悠遲疑了一下，點了頭。
「病人現在的情況還好，之所以暈倒，主要是因為他最近壓力太大導致，再加上受了些刺激，等他醒來，保持心情平靜的話，是不會有大礙的。」
「啊，好，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木楞地點頭道謝，關悠扶著牆壁，不停回想著自己今天所說過的話。
是因為自己提到白麓了嗎？
若蕊口中，作為白麓替代品的她，就連她的名字，都不配提起嗎？
「阿姨！」
就在她的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季年柏的聲音，在走廊里清晰響起。
跑到關悠身邊，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白嫩的臉上，盛滿對自己爸爸的擔憂。
「阿姨，我爸爸沒事吧？劉媽說他都昏倒了……」
抽了下鼻子，眼見季年柏就快要哭出來，關悠連忙摟著他安撫。
「別哭，醫生說你爸爸沒事的，只是太累了而已，我們這就去看他好不好？」
「嗯！」
季年柏用力點頭，踮起腳尖費力想夠著關悠的臉:「那阿姨也別哭……」
聞言身體一驚，關悠緩緩摸向自己的臉……
果真有液體的觸感。
她什麼時候哭的？為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
是因為她和白麓相比，如同無法跨過的鴻溝嗎？……
走進病房，關悠剛看到床的位置，季年柏就掙脫開她的手，朝自己的爸爸跑了過去。
因為謹記關悠的提醒，孩子不敢大聲哭泣，只好趴在潔白的被子上，肩膀不停抽動。
關悠見了揪心不已，走過去不停順著他的後背。
忽的，男人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抬起又落下。
「爸爸你終於醒了！」
臉上掛著淚珠，季年柏連忙看向男人的臉，可不知為何，他的雙眼還是緊閉著。
關悠看見了他高高聳起的眉頭，以及似帶著幾處裂縫的表情。
是做了什麼的噩夢嗎？
關悠剛想上前一步看個清楚，倏地，季明軒大叫了一句，且叫聲令人猛地一顫。
「白麓！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