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軒再一次夢到了白麓。
夢到大雨漂泊的那一天,因他不要命的追趕,白麓驚慌失措,控制不住雨水中打滑的輪胎后,撞毀欄杆墜入了洋中……
也就是那一天起,季明軒活在了噩夢之中,後悔那天自己為什麼要拚命追趕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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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能重來就好了……
「嗚嗚嗚,爸爸,你快醒醒見見年柏啊,年柏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也不在劉媽面前說你壞話了……」
病床邊,季年柏的眼淚流個不停,無疑是被季明軒在夢魘中所說的話給嚇傻了。
關悠也是第一次,目睹那樣脆弱的季明軒。
她無從知道季明軒和白麓曾經發生過什麼,只知道季明軒臉色痛苦不堪,反反覆復說的都是讓白麓停車的話。
可當他終於停止叫喊的時候,關悠卻看到一滴眼淚從男人的眼尾流出,眨眼,便沒入了腦後的枕頭中。
關悠的喉間異常難受,像是堵了個不透氣的東西。
季明軒對白麓的愛,沉重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年柏,你在這裡陪爸爸,阿姨出去買點東西好不好?」
眼底情緒翻江倒海,關悠憋著氣,對著季年柏輕聲說道。
「那……那阿姨記得快點回來。」
乾脆年柏沒有拖著她,不然又只會讓不該出現的東西貿然出現。
說是買東西,其實是去透氣,能讓季明軒夢到亡妻流下眼淚,足以可見他對她的愛有多深。
哪像自己,像個別人踢來踢去不要的皮球。
買完食物回到病房時,季明軒已經醒了,床上坐著的他,被藍白色的病服抹去了幾分銳氣。
可一張臉卻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蒼白感。
見到關悠依舊穿著那套家居服,男人神色微怔,眼裡情緒不明:「我還以為你走了。」
將食物放在旁邊,關悠搬了一條凳子坐下,儘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正常。
「畢竟你是在我家出的事,我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恐怕不太合適。」
關悠的平和讓季明軒有些不好受,他想到了他因一杯檸檬水突發脾氣的事。
現在仔細想想,白麓深水中存活,實在是不可能,倒不如選擇相信,關悠能泡出那樣的水只是巧合。
「抱歉,我今天又對你發了脾氣……」
「沒事的,我能理解。」關悠第一次,打斷了季明軒的話。
未施粉黛的她五官姣好,如果要說和平時有什麼異常,那就是一雙眸子太平靜了,平靜得像灘死水。
「能看得出,你真的很愛你的太太,而且也不止一次,誤認為我和她有什麼關係。如果哪裡冒犯了的話,我在這裡向你說聲抱歉,可是季總也能不能在某些方面尊重一下我,就比如,不要把我當成什麼替代品……」
她總算,把這些話給說出來了。
放在以往,她哪有這樣的膽量,可當她今天親眼目睹了季明軒對白麓的用情至深時,這些話像洶湧的水,還是蔓延了出來。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識時務者為俊傑,關悠即使再愚鈍,也能知道及時止損的含義。
「你這是要和我劃清界限?」
空氣在凝固了一陣后,季明軒拉下臉,冷冷開口。
「這倒不至於,畢竟我很喜歡年柏……」她順勢看向桌上的食物:「以及也該適當照顧下你的飲食問題,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是嗎?那還真就麻煩關小姐了。」
能感覺到每一個字,都是從季明軒的牙關里擠出來的。
不用懷疑,他們兩個又再次引發了戰爭。
晚上,當勞灤來找季明軒的時候,他的手下正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彙報著工作。
明明手背上還插著吊針,可當聽到葛忠華被人掩護成功逃脫時,桌上的花瓶,被他重重扔在了地上。
「廢物!一群廢物!連條狗都抓不到,還要你們有什麼用!」
他的眼裡,充斥著可怕的陰鷙。
「是我們疏忽了季總,不過我們已經挾持了他全家,相信很快他就會冒出風聲的。」
許是習慣了季明軒隨時可燃的脾氣,手下依舊面不改色。
「滾!」眉毛越擰越緊,季明軒咬牙切齒道。
手下一走,病房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悠哉悠哉走到床邊,勞灤雙手環肩,舉手投足間帶著溫和的貴氣。
「就一個葛忠華,值得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懂什麼?!」冷哼一聲,季明軒瞥過臉。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小侄子今天向我抱怨了,說你又和那個叫關悠的女人吵架了。」
眼裡透著打量,勞灤似笑非笑盯著季明軒緊繃的側顏,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他越抿越緊的唇線。
「你喜歡她?」
冷不丁,勞灤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胡說什麼?!你是找死?!」
像是觸到了季明軒的逆鱗,他鷹眸凜冽,面色泛著令人生寒的涼氣。
勞灤聳聳肩,絲毫沒把好友的警告看在眼裡:「很簡單,只要我問你幾個問題,答案就知道了。」
「滾!我沒空和你來這一套!」得知答案就在眼前,季明軒渾身充滿著排斥。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告訴關悠那一房子的藍色玫瑰就是你送的。」
「你……」臉色一怔,季明軒被勞灤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要問就快問!」
他選擇了妥協,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誤讓那個女人自己愛慘了她。
「好,其實問題很簡單,快問快答而已。」
勞灤的指尖輕叩桌面,這微乎其微的動靜卻讓季明軒格外煩躁。
「白麓和關悠,你選誰?」
第一個問題問出口,季明軒想也沒想,就把床上的枕頭扔到了勞灤身上。
「你他媽這是什麼傻逼問題,老子當然選白麓,不管和誰都是選白麓!」
勞灤中了個正著,擺擺手平息下季明軒氣急敗壞的情緒:「別這麼激動,我只是活躍下氣氛而已。」
季明軒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清了下嗓子,勞灤接著問:「劉媽和你的限量跑車,這次你選什麼?」
「你這不廢話,當然救劉媽了!車子還有人命值錢?!」
季明軒再一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了勞灤。
劉媽在季家待了快有十幾年了,對他和對季年柏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裡。
更何況,他有的是錢,難道還怕買不到新的跑車嗎?
「看樣子,劉媽對你還挺重要,」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勞灤勾著一抹笑容,銳利如芒的視線再次鎖定季明軒。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貼身管家和關悠……」
「你選誰?」
「我……」
季明軒猶豫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