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密佈烏雲。
這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他未曾料到半路上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可事實卻是如此，肖煒出現了，夏清歡明知道飲鴆止渴，也要一意孤行。
張一凡伸手拍了拍湛璟塬的肩膀，「去阻止，在你還能阻止的時候。」
他只是想要勸說湛璟塬，可湛璟塬的火爆脾氣立刻就發作了，「她腦子裏灌了水，是鐵定了心要往火坑裏跳，你讓我怎麼着？讓我跪下來求她原諒嗎？一凡，事情已經這樣了，回不了頭了。」
他是馳騁商界的王者，可人生第一次，他因為一個女人無可奈何。
他改變不了她堅定的意志，他抓不住她的軟肋，因為她已經穿上了鎧甲。
「去放手，在你阻止不了的時候。放手，才能放過自己。這或許是她的命，但不該是你的結局。」
張一凡又說道。
他說出的每句話都有道理，湛璟塬能夠聽懂。
然而，道理再怎麼經典，也不能完全與人的行為匹配。
有些苦，註定了無人訴說。
「我先走了。」
湛璟塬整理好衣服，邁開腳步就朝外走。
「要不要陪你喝一杯？」
張一凡沖着湛璟塬的背影說道。
湛璟塬沒有吭聲，孤冷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
封閉的空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他腦海中又迴響起夏清歡的聲音，「這五年來你為軒軒做過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他是你的兒子？我恨你，是絕對不允許軒軒接受你這樣的父親。」
呵，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他在門口站立了片刻，突然想起夏清歡第一次來求他的場景，那天也是大雨天，她跪在雨地里求他，她說，只要你放過我爸爸，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如果人具備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當年還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嗎？
他冒雨上了車，調轉車頭駛入雨霧。
瓢潑般的大雨，淋濕了他的心情，他將車子停靠在一家酒吧的門口，一個人去了角落裏喝悶酒。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循規蹈矩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時刻保持清醒，時刻保持無情。
是夏清歡的出現，讓他那顆沉寂的心再次鮮活了起來。
他以為，他對她只有恨。
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那個女人生了他的孩子，他竟然動了情。
他該恨，他怎麼能不恨呢？
她貌似低了頭，他以為這就是她該承受的懲罰，卻不想種下的因，結出了不該結的果。
原來，受到懲罰的人是他才對。
她要帶着他的兒子嫁給肖煒了，他連阻止的理由都沒有。
所謂的強大，不過是一場自以為是的遊戲。
他還是不能改變什麼。
苦澀的酒液順着喉嚨一路下滑，澆灌着他心裏的失落。他從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但是今天，他想要摘掉面具。
在那個安靜的角落裏，他關閉了手機，在陌生的地方，只想做一回真實的自己。
可他並不知道，有一雙眼睛，隔着一個舞池，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那個人穿着黑色的緊身短袖，端著酒杯，搖晃着杯子裏的酒液，像是盯着獵物一般，盯着湛璟塬。
「把這杯酒給那位先生送過去。」
他沖侍者說道。
侍者點了點頭，端著那杯酒就朝湛璟塬走了過去，他喝得有點多，接過那杯酒，想都沒想就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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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之後，他的頭昏昏沉沉的不行。
那人眼見着湛璟塬趴在了桌面上，這才摁響了耳旁的藍牙電話，「搞定了，現在我就帶他過去，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他說完，戴上了鴨舌帽，然後朝湛璟塬走了過去，湛璟塬已經暈了過去，他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過來搭了一把手，扶著湛璟塬從酒吧後門離開。
酒店的房間里已經佈置妥當，那人安排好事宜，便吩咐道，「搞定所有的監控，通知警察和媒體。」
他說完，迅速從消防通道離開。
一個小時之後，警方接到報警，直奔酒店而來。
房間大門被人大力撞開，屋子裏凌亂不堪，衣服散落一地，大床上的湛璟塬醉酒之後昏睡不醒。
但那一聲巨大的聲響之後，好幾個警察沖了進來。
而後，湛璟塬被人抓了起來。
「報告警官，這人已經死了。」
床榻上還有一個男人，也是光着身子，只是那個人已經失去了呼吸。
湛璟塬被人拖着從酒店裏出去，突然一窩蜂的記者擁堵了上來，一個個拿着相機沖他拍照，五分鐘之後，關於他的新聞已經遍佈媒體網絡。
又過了一個小時，湛璟塬在醫院裏醒來。
迎接他的，是滿屋子的警察。
張一凡聳了聳肩膀，滿臉的尷尬，他就站在湛璟塬的床邊。
「怎麼回事？」
湛璟塬的頭疼的像是要炸開了一般，他很是驚訝，為什麼病房裏會有警察出現。
「你好像醉酒了，然後……然後還死了人。」
張一凡吞吞吐吐，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湛璟塬被送來的時候，昏迷不醒，他用了強效葯才將他弄醒。醫院走廊的電視上，一直在循環播報關於他的新聞。
他和一個男人赤身果體的出現在同一張床上，而且那個男人還死了，屋子裏遍佈那種藥品，還有用過的安全套。
「湛先生，你涉嫌謀殺，我們根據程序現在要拘捕你。」
當首的警察說道。
湛璟塬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他殺了人？怎麼可能？
「警察同志，你們別急，他現在是病人，剛醒過來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張一凡不由得站出來替湛璟塬說話，他想要拖延一點時間，讓湛璟塬緩一緩。
可他緩不了，他的腦子裏完全被問號佔據了。
「到底怎麼回事？」
湛璟塬厲聲問道。
「呃，具體我也不清楚，他們說在酒店發現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場面很那個，而且，那個男的死了，所以……所以……」
張一凡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楚這件事。
可湛璟塬卻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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