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娉婷離開房間后,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睜開雙眼。
小寶機警地聽著外門,開了又關,這才一翻身,掏出手機,馬上給雷洛撥出電話。
小貝看到雷洛的名字,當時就急了,不容分說給一下按斷:
「哥哥,為什麼要告訴他?」
小寶撅起嘴:
」萬一就這麼走了,我總得跟他道個別吧,他到底是我們爸爸。」
小貝不贊成地撇嘴,恨道:
「如果不是他,爹地和媽咪早就在一起了,我討厭他!」
妹妹幽怨的眼神,讓小寶無法再一意孤行,兄妹一時陷入僵局。
半晌后,小寶嘆口氣:
「要是能說服爺爺,我們不走就好了。」
小貝聞言,大眼睛一轉:
「這個容易,我們想辦法走不成,不就行了?」
*
門外。
顧娉婷被保鏢攔住,拿出電話撥給厲澤成:
「厲董,我想回偏院收拾東西,可你的人攔著我,不讓我走……好,那你跟他們說。」
顧娉婷把電話遞給保鏢。
片刻后,兩名保鏢一左一右護著她,走進偏院,站在卧室外等她。
其實她帶來的東西並不多,甚至可有可無。
她不過想出來透口氣,靜一靜。
東西很快便收拾好,她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漫無目的轉了一圈。
最後站到窗前,打開窗子。
其實細算起來,不過來了兩天兩夜。
可短短的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心裡正感慨,忽然被窗外夜色下,湖邊熟悉的高大背影,攥住視線。
不由倒吸口冷氣,定睛細看。
是他。
沒錯!
厲斯年。
他一個人站在古老的垂柳旁,背對著自己的方向,身披明亮的月光。
他抱臂的身姿,即便身邊無人,也依舊站的筆挺。
像她小時候見過的白楊。
他在想什麼?
在自己無情拒絕他,他又堅定不移地認定,自己心裡依舊有他之後——
他在想什麼?
很想給他打個電話。
更想跑過去抱抱他。
他的身影再高大,後背再寬闊。
此刻,都孤單落寞極了。
文昭這時卻發來信息:「計劃依舊嗎?」
她草草回道:「對。」
只低頭看信息、回信息這麼個功夫,厲斯年的人影,竟忽然不見了。
她恨不能摔了手機!
該死的文昭!
早不來信息,晚不來信息,偏偏這時候……
「小姐,好了沒有?厲董催了!」
顧娉婷輕嘆一聲,伸手關好窗子,拉好窗帘,拖上行李箱往外走。
多看兩眼又如何?
早晚是同樣的結果。
心裡空落落返回厲澤成住處,兩個寶貝睡得依然香甜,她也和衣而卧,倒在床上,準備小憩片刻。
想入睡,那是不可能的。
躺下沒一會兒,外門咔噠一聲響,她趕緊起身步出門外。
果然是厲澤成。
看上去風塵僕僕的,不知道去忙什麼了。
「孩子們還在睡?」厲澤成問。
她點頭:「嗯,什麼時候走?」
「現在。」
厲澤成簡短地答,遞了件黑色風衣給她:
「夜風涼,穿上這個。」
待她接過,又再囑咐:
「等下你抱著小貝,我抱小寶,盡量輕點,別讓他們醒了,給孩子蓋件衣服,小心感冒。」
正值夏末初秋,不得不說,厲澤成想得很仔細周到。
顧娉婷不由多看了厲澤成一眼。
——如果他不是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身世,他應該是個好父親。
她忽然這麼想。
一切相當順利,這讓顧娉婷倒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麼走了嗎?
可轉念間,便再度苦笑。
白雪瀅和許佳慧巴不得她離開,誰會阻攔?
厲斯年就更不用說了。
自己一次次那麼不顧情面的傷他。
驕傲如他,又怎麼肯再一次強行挽留去意已決的她。
這樣一想,反倒顯得她有些自作多情了。
安安靜靜地踏上跟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房車,厲澤成小心翼翼把小寶放到床上。
她隨即放下小貝,而後坐在旁邊,輕拍兩個孩子,讓他們繼續安然入睡。
車子穩穩地開動起來。
她們真的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意識到這點,心裡又再堵塞,眼睛再次不爭氣地模糊了。
好一會兒之後,身後,厲澤成輕聲對她說:
「娉婷,如果你要怪我,就怪吧,怪我不該從小就認識了你媽媽……」
這是要跟她訴說往事,求得她原諒的意思。
可她並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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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心思聽。
於是她冷漠地回過頭,漠然打斷厲澤成:
「抱歉厲董,恕我沒心情陪您聊天,也請您別吵醒我兩個孩子。」
在她話音未落之前,小貝已經捂著肚子蜷縮起來。
她話音一落,小貝立刻哼叫起來:
「媽咪,小貝肚子痛!好痛好痛!」
兩個大人不由對視一眼,立刻擔憂地細看小貝。
「寶貝,怎麼個痛法?白天你都吃什麼了?」顧娉婷焦急地道。
不等小貝回答,厲澤成急忙接話:
「就怕晚上有事,我特意什麼都沒給他們吃!」
但只說話的功夫,小貝的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珠,小臉煞白,一看就不是裝的。
這時,小寶也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含混不清地抱怨小貝:
「不讓你喝那麼多冰水,你偏不聽,非說喝冰水降火氣,這下知道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