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冰水？
還那麼多？
顧娉婷一聽就急了。
小貝從小就不能喝冰水。
不管到哪裏，小寶都已經習慣幫妹妹拿着保溫杯。
但今天，小貝不僅喝了冰水，小寶在迷濛之際，還側面證實了，
他明知道妹妹喝了冰水，卻沒完全制止，僅僅勸她少喝一點而已……
這什麼情況？
但，現在既不是詢問，更不是斥責的時候。
顧娉婷只急忙看着厲澤成，斷然道：
「趕緊去醫院吧，小貝從小身體就弱，我怕她受不了。」
沒什麼可說的，厲澤成當即吩咐下去，轉到最近的醫院。
顧娉婷不知是巧合，還是厲斯年有意的。
總之小貝剛剛在醫院打上吊針，厲澤成便接到厲斯年電話。
說晚上去厲澤成房間探望兩個孩子，可兩個孩子不見了，問孩子們是不是跟厲澤成在一起。
如若不是，厲斯年便打算召集全體家佣，準備把厲家老宅翻上一遍。
厲澤成只好告訴厲斯年，正帶孩子們在醫院。
沒過多久，厲斯年便推開病房門，面色陰沉地走進來，率先看着厲澤成叫了聲「父親」，便徑直朝床邊走。
顧娉婷跟小寶守在床邊，厲澤成坐在床側的沙發上。
見到厲斯年進來，小寶僅禮貌地打過招呼，便不再回頭。
顧娉婷則連招呼都沒打，只沉默地從門口收回視線。
像看到個陌生人一般。
厲澤成站起身，往門邊走。
父子二人並肩而站時，厲澤成低聲叫厲斯年出去談談。
但，厲斯年卻沉默不語地走到小貝身邊，蹲下身，滿眼心疼地握住小貝的小手，貼到臉上。
小貝虛弱地睜了下眼睛，在看到厲斯年的一瞬，眯著的大眼睛亮了亮，無聲地叫了聲「爹地」。
小貝剛打完止疼針沒多久，急性胃痙攣導致的疼痛，令她的小臉慘白地抽成一團。
厲斯年什麼都沒問，小貝也不再說話。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娉婷就覺得兩人之間，莫名有種默契，彷彿一切皆在四目交接那一眼。
可，那份默契到底是什麼？
顧娉婷除了皺眉，模糊得根本沒有頭緒。
厲斯年柔聲哄小貝閉上眼睛休息，過了一會兒之後，轉頭看着她：
「顧娉婷，我以為就算你一身缺點，起碼還算個稱職的媽媽。」
厲斯年聲音平穩，不疾不徐。
但話鋒明顯不對。
顧娉婷根本無心爭吵，張嘴就想打斷厲斯年。
但視線才一抬，厲斯年已經繼續一臉漠然地說下去：
「但現在看來，這唯一的優點，也不存在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顧娉婷緊緊咬住下唇，爭辯的話即將出口。
但不及她委屈地辯駁，厲斯年已起身，朝門邊邁步。
顧娉婷一低頭，咽下滿腹委屈，感受着來自厲斯年的寒氣，漸行漸遠。
待厲家父子二人，先後走出病房，小寶再也沉不住氣，突然抓住她的手，瞪着渾圓的眼睛盯着她：
「媽咪……」
小寶的小奶音拉得長長地，透著不可言說的無奈：
「我開始以為你離開厲叔叔，是想跟雷洛在一起，給我跟妹妹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媽咪，你不和厲叔叔在一起，也不和雷洛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乾爹在一起，明明喜歡厲叔叔，卻還非要離開他，弄得自己和妹妹都不開心，到底為什麼啊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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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為了你跟厲叔叔，妹妹根本不會……」
小寶一口氣說到這裏，卻突然頓住，但旋即又失言一樣，趕緊補充：
「不會急病的……」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小寶這一個停頓，令顧娉婷忽然電光火石般地明白——
剛剛厲斯年跟小貝之間那種默契，到底是什麼！
顧娉婷詫異地看着小寶：
「妹妹是故意喝冰水，特意讓厲叔叔來找我們的，是不是？」
小寶一直跟她對視的眼神，忽然有點閃爍，緊接着垂下視線，沉默不語。
顧娉婷不必再問，心下完全明了。
是了。
一定就是這樣。
難怪厲斯年進門什麼都沒問，只一臉心疼又愧疚地看着小貝。
可……
他怎麼可以借孩子的手留住自己！
怒火瞬間沖至頭頂。
「看着妹妹，不準亂走！」
嚴厲地拋下這句，顧娉婷蹭地起身，直奔門外。
今天無論如何，她必須讓厲斯年，給她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