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重樓在遲柔柔心中的地位那是無人可及。
御淵酸歸酸,倒也沒繼續在這件事上作死。
「你大哥可是把人家給拒了?」御淵一邊喝著酒一邊問道。
遲柔柔眨巴眼:「你怎麼又知道?爛芋頭,你又給我府上安插眼線了?」
御淵嗤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你當本君瞎,還是京都城裡各大家族的眼睛瞎。」
「這半個月來赫連般若的貼身婢女天天在你家府門外蹲點,當誰不知道嗎?」
御淵說著,懶洋洋道:「以你大哥的xin子,拒絕她是意料之中的事。」
「就因為腿傷?」遲柔柔皺緊眉。
「這只是其一。」
御淵眸光幽幽一動,看了眼遲柔柔,沉銀了下,還是開口道:
「之前調查十年前的事,除了玉妃的事稍有眉目,其他事都顯得不明不白,尤其是你父母之死。」
遲柔柔點了點頭,道:「這點我也想過,我父母雖說是死在戰場上,可怎就那麼湊巧與十年前的那天撞上了?」
「這段時間本君細查了下當年的卷宗,狼騎這麼多年只有一場敗績,便是你父親身死那次……」
「原本大衍與南越那一戰,乃是我朝佔據優勢,最後會輸並非老國公判斷失誤,而是輸在了糧草上。」
御淵沉眸道:「將士斷糧,困守圍城,那一戰,老國公輸的冤。」
也是那一戰,遲柔柔父親的親兵悉數死於城中。
並非戰死,而是活生生的餓死!
援軍趕去之時,打開城門,城中餓殍遍地,令天下聞風喪膽的狼騎勇士,就這般屈辱的死去。
而她父親,在最後不敢如此屈辱隕落,以最後的力氣衝出圍城,死於亂刀之下!
萬箭穿心,亂刀砍死。
她母親隨軍同行,見狀不肯獨活,也衝出了城去。
最後兩人的屍骨被送回京都,都是七零八碎拼湊不出完整的身軀來。
那年遲柔柔才六歲,壓根不懂『死』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她只記得那一年的雪下得好大,幾乎要將整個京都城給淹沒了。
大哥也是從那天起忽然變得不愛說話了。
過去的大哥,最是愛笑了。
就像是天上燦爛的暖陽一般。
遲柔柔眯著眼,陷入了回憶中。
知道御淵的聲音響起,讓她四肢竄起寒潮。
「當年前方糧草截斷,與四大門閥都有關聯。」
遲柔柔猛地看向他,御淵皺緊眉道:「那年負責前線糧運的乃是赫連長空,也就是赫連般若的父親,如今的赫連家主。」
御淵說著看向她,「以你大哥的能耐,這麼多年了,這些事他應該有所掌握。」
「你想說我大哥與赫連般若之間的感情並非那麼簡單?」
遲柔柔皺緊眉。
她不相信自己大哥是會利用女子感情的男人。
赫連般若是赫連般若!
赫連閥是赫連閥,遲家兒女縱要報仇,也不會把無辜者牽連進來!
「縱然你大哥不會,那赫連閥呢?」
御淵搖頭道:「遲重樓的xin情不屑弄虛作假,他喜歡赫連般若是一回事,但不會放過赫連閥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妨再想想,你們兩家明擺著會成對手,為何這麼多年赫連閥都沒阻著赫連般若與你大哥私下來往。」
遲柔柔眸光漸漸沉了下去,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來。
單看上一時赫連般若的結局,她就能猜到。
「當初我大哥承襲了爵位,掌控狼騎,戰功赫赫,赫連閥自然不願有一個這樣的敵人!」
老國公死了,遲重樓繼承了國公府的一切。
重樓不死,狼騎不滅!
他遲重樓就是狼王!是大衍疆土的銅牆鐵壁!
與這樣一人為敵,不智!
若以赫連閥對赫連般若與遲重樓之間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現在。
遲重樓的腿廢了,再難馳騁疆場。
不止四閥,連巍帝都在打他手上狼騎的主意。
這樣一個失去爪子和獠牙的狼王,赫連閥自然不再似過去那般『賣女兒』。
這女兒要賣,也要賣給更值錢的主兒才行!
所以赫連般若最近才會被禁足,因為赫連閥已經瞧不起她大哥這個『不值錢』的女婿了!
「赫連般若與你大哥之間的事不好管。」
「尤其現在你大哥明顯不想拖累她。」
御淵睨向她:「退一萬步講,縱然你大哥的腿能恢復如初,繼續領兵作戰,你覺得赫連閥真會心甘情願嫁女兒嗎?」
遲柔柔默不作聲,手裡的鴿子也沒繼續啃了,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過後,她抬起頭,小臉上是難得的認真之色。
眼底帶著疑惑與輕嘲。
「芋頭,其實我一直不能理解一件事。」
「既然相愛,為何不能在一起?」
遲柔柔蹙眉道:
「我只想確定一件事。」
「赫連般若這個女人,是不是我大哥所愛!她值不值得我大哥去愛!」
「她對我大哥的感情,又到了什麼地步!」
遲柔柔說著,嗤笑了起來:「有緣無分這種話,呵,去他娘的。」
「既然愛,管它什麼世俗偏見,聖命難違!」
御淵聽著她的話,心裡微震,沉眸看著她:「那你家與赫連閥之間的舊恨呢?不報仇了?」
「為何不報?」
遲柔柔挑起眉:「我報我的父母之仇,我大哥談他的戀愛,有什麼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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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淵算是聽明白了。
這憨妞妞是想自己去當那惡人,成全她大哥的姻緣。
御淵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對旁人的感情,她看的一清二楚,想的比誰都透徹。
可到了自己身上,她卻邁不出那一步。
她只是一個小丫頭,卻像個大人那樣,想要扛起偌大鎮國公府,扛起過去的那些恩怨家仇。
負重前行,只為讓家人能得幸福。
她是想舍了自己的幸福。
他心疼她。
說不出口的心疼。
他想握住她的手,卻又怕驚著她,讓她再不能像此刻這般,對他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御淵握緊拳,臉上仍掛著平日那玩世不恭般的笑容。
所有的悸動與心疼悉數藏入眼底。
他勾唇笑著:「正好本君最近比較閑,就陪你當一次月老好了,就當是贖罪了。」
「贖罪?」
「姻緣塔上的紅繩被咱們燒了那麼多,當然得贖罪了,本君可不想打一輩子光棍。」
他說著白了遲柔柔一眼。
遲柔柔心裡一顫,想起先前的吻,臉上紅了幾分,「爛芋頭,你少管閑事啊,我自家的事自己處理!」
「晚了,本君就愛管閑事。」
尤其是你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