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暗夜機鋒·禍根

發佈時間: 2022-08-10 09: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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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隱隱聽到玉公公迎上去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玉公公就走到了門口,輕輕道:「皇上。」

「何事?」

「揚州三百里加急,已經到了御書房,還請皇上……」

他的話沒說完,裴元灝的目光一凜,急忙朝外面走去,周圍的那些嬪妃們全都起身跪拜,而我轉過身看著他手裡的香囊,剛想要說什麼,卻見他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我。

常晴疾步走到他的身邊,也沒說什麼只是等著他示下。裴元灝沉銀了一番,便說道:「你們都先回去。」說完,他又看了我一眼,跟常晴附耳說了什麼,常晴點點頭,道:「臣妾知道了。」

「嗯。」

他交代完一切,又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門洞開一陣冷風灌進來,讓我微微的有些顫抖,常晴朝著他的背影跪拜之後,便起身走進來,說道:「今夜之事暫時到此,大家都先回去。」說完,她又轉身跟扣兒說了幾句話,扣兒答應著跑了出去。

周圍的嬪妃頓時議論紛紛:「回去?這事兒怎麼算完呢?」

「看她也沒辦法狡辯了啊。」

「不知道揚州那邊又出什麼事了,皇上都好幾天……」

我站在屋子中央默然無語,常晴又走到了我的面前,說道:「岳才人今夜就先別回芳草堂了,本宮已經吩咐把榮靜齋打掃出來,你就先住那裡吧,你的人也會來服侍你。」

讓我去榮靜齋而不能回芳草堂,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是。」

我朝她一福,轉身便要走,水秀跪在一旁雖然嚇壞了,但這個時候還是立刻站起來扶著我,出門的時候,一陣香風從身邊掠過,我一抬眼,就看見了申柔那雙柔妹的眼睛。

我以為她要說什麼,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從身邊走過了。

出了景仁宮,外面的轎子還候著,我坐上去的時候才感覺到全身幾乎虛脫一樣,背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轎子一路搖搖晃晃的,我的眼前也有些眩暈,還好從景仁宮到榮靜齋這段路不算長,不一會兒就到了。

剛一下轎,就看到門口站了一批侍衛,朝著我行禮。

走進榮靜齋,這裡倒是乾淨也清凈,剛剛坐下,吳嬤嬤和小玉他們就心急火燎的趕來了,一進門便焦急的問我:「才人,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讓我們來這裡?」

我心神勞累得很厲害,擺擺手不想說話,水秀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面前:「才人,奴婢知錯了。」

吳嬤嬤一聽就感覺到不對,問道:「你到底幹什麼了?」

水秀一邊哭,一邊把剛才的事說了出來,說到她去放老鼠,吳嬤嬤氣得直擰她的胳膊,罵道:「我就知道你要闖禍,你這個小蹄子,你怎麼就不幹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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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也跪下來哭著求饒:「嬤嬤,嬤嬤你饒了水秀吧,她只是想給才人出氣啊。」

吳嬤嬤雖然生氣,但到底也打不下重手,我勸了兩句她也就罷了,只是水秀和小玉都哭著不敢起來,吳嬤嬤轉身對我說道:「才人,那皇上他——他信你嗎?」

他信我嗎?

聽到這句話,我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一直以來,即使在我們最親密的時候,裴元灝對我也只有七分信任,懷疑是他這種人的天性,他不會,也不可能徹底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我這樣的女人。

可是,他今天的表現,不喜不怒,不冷不淡,反倒讓我有些捉摸不透——我說的話,別人說的話,他到底聽了多少,又信了多少,我完全不知道。

想到這裡,我只覺得徹骨的疲憊。

看著我有些懨懨欲睡的樣子,吳嬤嬤便說道:「才人,才人你也累了,不如先休息吧,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

她說完便讓水秀他們去打來了熱水,服侍我重新洗漱后,便要攆水秀和小玉出去,自己給我守夜,我擺了擺手說道:「今晚這裡不用留人,你們都下去吧。」

「才人,那怎麼行呢?」

「我說了,沒事的。」

我雖然說話總是淡淡的,但吳嬤嬤他們也知道,只要我一開口就必行,也不再勸我,叮囑了兩句之後便帶著兩個丫頭走了出去,大門關上,遠遠的還聽見她不甘心的罵聲和水秀委屈的低泣聲。

坐在桌邊,將今晚所有的事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顯然,這件事的啟動是在很早之前,不是倉促成型,而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把柄握在別人手裡。

怪我過去,太放鬆了。

一個時辰過去,這個時候已經過丑時,我只覺得身心都疲憊不堪,心跳也陣陣的紊亂,應該立刻上床去睡才對,但我只是坐在桌邊,用銀簪子將桌上的燭火又輕輕的挑亮了一些。

沙漏發出嘶嘶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更清晰的,是遠遠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越是在深夜,人的耳朵就越是靈敏,我比平常人更甚,只要我願意,可以屏息聽到很遠的聲音,那腳步聲很輕,是一個人走到大門外的時候聽了一會,似乎低低的說了什麼,就聽見那侍衛也壓低聲音道:「……娘娘請放心,咱們都受過大人的大恩,這點小事當然……」

然後,大門開了。

那陣腳步聲仍舊很輕,輕得連風都沒有驚起,自然也不會驚起榮靜齋的任何一個人,只是當對方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頓了一下。

燭火在我身邊靜靜的燃燒著,卻因為大門突然打開,而用力的搖曳了起來。

忽閃的燭光下,那張柔妹的臉近在眼前。

「果然是你……」

站在我面前的那個漆黑的身影正是申柔,她披著一件烏色的斗篷掩住了曼妙的身姿,整個人都像是融入了黑夜一般,只有在我的面前,慢慢的顯現出來。

她輕輕的撩開了頭上的斗篷,反手關上了身後的門,對著我笑了一下:「你好像早就知道本宮會來。」

「因為別人一定想不到,陷害我的人會在我剛剛離開景仁宮之後,立刻就來找我。所以,我在等。」

她的目光閃了閃:「你知道是我?」

我淡淡說道:「那個葯囊不是我放的,當然只有別人放,能這麼接近許幼菱的,只有她身邊的玉雯,而玉雯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害自己的主子,必然是因為有人許以重利,她才會噬主。」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上次我流產的時候,許幼菱帶著玉雯來看我,那個時候我發現玉雯的身上帶了一塊翡翠玉蟾,以她的薪俸可買不起那樣的東西,而恰巧——」我抬起頭看著她:「我在重華殿服侍過你一陣子。」

申柔抬起一雙柔荑似乎想要拍,但她卻笑了一下,又垂下了雙手:「果然聰明過人,難怪——你能那麼輕易的殺掉柳凝煙。」

提到柳凝煙,我的臉色一下子僵了。

陷害我的人今晚會來,我的確算到了,但我算不到,她到底要來幹什麼。

雖然許幼菱這個案子我能猜到來龍去脈,卻沒有任何證據,只要她不來,我照樣處在劣勢,可她為什麼還要來?

我沉下臉,說道:「你到底來幹什麼?」

她微微一笑:「我只是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她的一隻手伸進了另一隻手的袖子里,慢慢的摸出了一樣東西,而當我抬頭一看,頓時全身的血都凝住了。

她手裡的,正是當初柳凝煙拿著曾經要挾過我的那塊名牌。

那塊名牌被盜,一直都是我心裡的一根刺,我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在她的手裡!

一看到我的臉色變了,申柔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柳凝煙是個什麼樣的貨色,本宮跟你一樣清楚,要說色佑皇上她敢,可謀害許幼菱她還沒這麼本事,她也做不出那些事。所以她被杖斃的前一個晚上,本宮去牢里看了她。」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陰冷的殘酷:「你一定想不到,柳凝煙在冤死之前,本宮一句一句的審她,對了,讓她點頭,錯了,讓她搖頭。」

我的身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知道,皇帝讓杖斃柳凝煙,是乾淨利落,但今晚申柔都能來見我,那當時,她就不會沒有辦法見到柳凝煙。

申柔冷笑道:「本宮,可整審了她一個晚上!」

「……」

「審到最後,讓本宮審出了一件有趣的事兒。」

「……」

「你岳輕盈,害了她。」

「……」

「你不止害了她,你還殺了人!」

燈光下,我的臉色慘白得好像一張紙,因為全身的血都凝結成了冰,連一直穩穩的放在桌上的手都不停的顫抖。

「可以,這些年來宮裡並沒有無故失蹤的宮女,也沒有死無對證的案子,所以,本宮就派人去搜了她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卻讓我發現了這個。」

說著,她慢悠悠的將那塊名牌拎起來,櫻紅的唇一張一闔,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顏——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