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不速之客

發佈時間: 2023-08-10 20: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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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雷空對外發布的訃告,夏午橘原本有些穩定的身體狀況再次遭重,當夜便發燒高達40度,直接引發了肺炎。

 之前認識的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親戚朋友都打電話來表示對夏晚橙的哀悼,同時一再表明願意出席夏晚橙的葬禮,送她最後一程。

 夏午橘疲倦地翻了個白眼同夏早柑說:「嘴上說得好聽,什麼願意送夏晚橙最後一程?實際還是想巴結雷家,上次婚宴因為夏晚橙沒出席,白白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眼下見喜事摻和不上,又想著到白事上來摻和一手。」

 「這人人,都惦記吃夏晚橙的人血饅頭。」

 ……

 顧訪棋推開房門,原本急切要出口的話,卻因為看見安鏡在日光下給顧訪琴梳頭的模樣而生生止住。

 顧訪琴對著鏡子觀望自己,喃喃道:「最近白頭髮長了不少。」

 「也是老天眷顧你,讓你到了這個歲數才開始生出白髮。哪像我,年紀輕輕就少年白頭。」

 安鏡把檀木的梳子放下,仔細把顧訪琴的頭髮整理妥當,而後自鏡子里看著顧訪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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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棋來了,看樣子是有一堆話想跟你說。」

 安鏡微笑著回頭,問:「需不需要我給你們姐弟兩騰出地方?」

 顧訪棋有些彆扭地撓了撓頭,只道:「不是什麼大事……」

 他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是雷家那邊派人送來了……送來了夏晚橙的訃文。」

 顧訪琴正在整理鬢角的手指微微一滯,問道:「明日什麼時辰?在什麼地方?」

 「明日早上十點,地點在巍瀾斷崖。」

 「巍瀾斷崖?那裡並不是公墓,雷家要把夏晚橙葬在斷崖?」

 「據說雷空早早在那買下了一塊地,為晚橙修建好了墓碑。」

 見顧訪琴和安鏡皆是沉默的樣子,顧訪棋再道:「還有,雷空已經向戶籍所提交了註銷夏晚橙戶籍資料的申請。」

 「不愧是雷霆最鐘意的接班人。」

 顧訪琴笑了笑,說:「就這當斷即斷的魄力和狠辣勁兒,確實和雷霆是一脈相承。」

 顧訪琴起身,給窗外池塘里的錦鯉餵食,嘴裡淡淡道:「你明日派人送份奠儀過去。至於其他……反正他們兩願意呆在外頭不回來,戶籍的事就以後再說。我看最近雷空那瘋勁兒挺嚇人,我們也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的晦氣……」

 時針指向晚上九點,雷空新房裡還集聚著一堆七大姑八大姨。她們就圍坐在客廳里,把屋裡燈光開得賊亮堂,嘴上雜七雜八地聊著閑天八卦,手下利落地疊著香錢紙火。

 雷空推開門的當下,就被這過分明亮的燈光晃了下眼。他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曉得,夏晚橙究竟為這屋子挑了盞多麼亮堂的燈。

 「回來了?」

 一大姑把雷空攔在門口,一邊拿著松枝在他身上敲打,一邊囑咐人趕緊把火盆端來。

 傅昉沒見過這架勢,怔愣著就被人拿桃枝抽了屁股。儘管她極力地躲在了雷空身後,還是被人用米粒撒了一身。

 這一通鬧騰結束,雷空終於能走進自己的家。傅昉就跟在他身後接受屋裡數十隻眼睛的審視,這讓她感到被極大的觸犯,他扯了扯雷空的衣服后擺,問:「她們都是誰啊?這麼晚了還不走嗎?」

 雷空沉默了片刻,實際上,他自己也無法準確地說出這屋裡的女xin們誰是誰,只看那幾位三四十來歲的婦女面熟,隱約想起好像是結婚的時候來給自己鋪過床。

 「我爸的親戚,蘭姨的親戚,或許還有姜淮的親戚,說不清楚。」

 傅昉僵立在門口,只一眼望去,這屋裡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凡目只所視,都被金燦燦銀閃閃的元寶堆滿,茶几上的紙錢都摞成了山,不曉得的,還以為這裡成了什麼香錢紙火的中轉站。

 雷空被這屋裡充斥的奇怪味道熏得頭暈,他強打精神道:「辛苦各位,時間很晚了,我安排車送各位回去早些休息。」

 除卻三位外,這屋裡的十來位婦女都被車子分批運走。照理說,只要再等上片刻,滯留在屋裡的人也會離開,但雷空煩躁地一刻也不想再聽到人嘰喳的動靜,他把車鑰匙給了傅昉,說:「麻煩你送一送她們。」

 傅昉看看雷空,又看看眼前正上下打量她的女人,當即就起了些反逆的小xin子,但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人去屋空,雷空把窗戶全部打開,把這屋裡的人味,香火味,紙錢味全部散出去,而後才默默點上了一支煙。

 揣在兜里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不用看也知道,都是明日無法來參加葬禮的人提前給得奠儀。

 這些人到底還算知數,沒在這個時候還左一個電話有一個語音地叨擾他。

 當然,也有不識數的,例如現在這位不知怎樣要到他電話的不速之客。

 「我們聊一聊。」

 雷空幽幽吐出一口煙,笑了,「好啊。」

 那頭的聲音很冷漠,「你定地方。」

 「我就在我和夏晚橙的新房。對了,你還沒來過吧,正好過來看看。」

 ……

 剛上車,坐在副駕的大嬸就把手摸上了傅昉的手腕,嘴裡羨慕出聲:

 「這鐲子真漂亮,純金的吧?」

 傅昉笑了笑,說:「是。」

 「哎喲,這麼厚實,大概要上萬塊吧?」

 傅昉想也沒想地出聲:「大概十來萬。」

 「天啊!」

 對方的尖叫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一般,「你被騙了,這個份量的金鐲子哪裡能賣到十來萬?」

 傅昉咧了咧嘴,「這是HMES的,就是這個價錢。」

 「什麼HMES,要我說,就是你們小年輕沒眼光不會買東西,這才被人騙了。」

 傅昉知道再多解釋也無益,只默默啟動了車子。

 在今天之前,她也不曉得雷家還有些這樣的親戚。說起來,雷霆是白手起家,在未發跡之前,就是哪個漁鎮哪個村上的泥腿子一個,和他有粘連的親戚,大多也是窮困潦倒。尤其他當時娶得還是同村的聶蘭心,同樣也有數不清的旁門支系。

 等雷霆發跡后,這些人也不知道就在哪混跡著,這麼些年下來也沒洗脫身上的泥土氣息。

 想起雷霆和聶蘭心原本也是這樣的出身,傅昉心裡就有些彆扭。同樣是柏海的豪門望族名門貴胄,人家安家顧家就是正兒八經的時代簪纓書香門第,這一比較起來,就越發顯得雷家比較有暴發戶的氣質。

 還好,還好雷空的母親陳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到底沒把雷空教育成無所事事的油膩子弟。

 「大閨女,你和我大外甥是什麼關係啊?」

 身上帶著古怪氣味的大嬸探過頭來,不懷好意地打探,「我看你們今日的來往還挺親熱。」

 傅昉打開窗戶,想叫她從嘴裡散發出來的怪味直接飛出車去。

 她屏息道:「同學,我們是同學。」

 「那你之前就認識我大侄媳婦嗎?」

 「嗯。」

 「很漂亮吧?之前婚禮的時候也沒見過,倒是今天給她們收拾屋子的時候倒是看見了照片,那長得,真是俏生生的水靈。」

 傅昉打鼻孔里發出一個冷哼,「任何人的照片都要比本人好看很多。」

 「不見得吧,我看我大侄子本人就和照片長得一模一樣。」

 「是嗎?」

 至此,傅昉再無任何一聲言語。她緘默地把她們送到酒店。下車之際,也不知道是人家是有意無意,說得話就落到了她耳朵里。

 「人媳婦今天剛死,她就敢明目張胆地跑到家裡勾人,真是不怕遭報應!」

 「說什麼本人沒照片好看,我看她就是妒忌小夏長得漂亮!」

 「打扮得跟一狐狸精似得,一點水準都沒有。要我說,雷空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就純把她當丫頭使喚,就她自己拿自己當回事,臭不要臉的。」

 傅昉一口氣噎到嗓子眼,車門都被她大力推開,又因為看見來往行人而生生隱忍了下來。

 這裡是五星級酒店門口,她們那些人不知所謂,她還要臉!

 傅昉憋著氣,一路踩著油門回去。她走到門口,大力按響了門鈴,卻見意想不到的人從雷空家裡出來。

 傅昉往旁邊側開步子,讓這位穿著黑色大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高個男人從她身邊經過。

 她目視著這人鑽入車子離開,而後她小跑著回屋,就見雷空半趴在陽台扶欄上,正慢悠悠地晃蕩著紅酒杯。

 傅昉走近,見煙灰缸里堆積著煙蒂,問:「剛才那人……是徐行之嗎?」

 雷空帶著酒氣道:「嗯。」

 「他來找你嗎?」

 「嗯。」

 「來做什麼?」

 雷空呵呵笑,「他是夏晚橙前男友,你說他來做什麼?」

 「他……」

 傅昉小心地張望了雷空的臉色,問:「你們沒吵架吧?」

 「吵架?」

 雷空醉醺醺地出聲:「我們為什麼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