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衍看完那封密信時,手幾乎控制不住顫抖。
饒是他臉上還維持著鎮定,但眼神已暴露出了慌亂與怫怒。
遲玉樓甚至從他的氣息里嗅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麼?
「二殿下……」
遲玉樓正想詢問,姬玉衍深吸了一口氣道:
「抱歉,我要馬上動身回京,三少爺帶著徐大夫趕緊離開吧!」
遲玉樓眉頭皺緊,連忙追問:「究竟這信上寫了什麼?」
「關鍵不是這信上寫了什麼,而是這信是何人所寫……」
姬玉衍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將信紙遞給遲玉樓。
遲玉樓看過之後,臉色猛地一變。
那張信紙上只有一個大大的『玉』字,而在這封信的左下角還有個璽印。
那個璽印是……帝王之印!
「這是巍帝給你的信?!」
遲玉樓面色發沉。
姬玉衍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是什麼意?這個玉字到底何解,你為何非回去不可?!」
「玉乃我母親的妃號。」
姬玉衍抿唇道:「他令我府上之人將這封信傳來,就是為了提醒我……」
姬玉衍說著頓了頓,目色沉至極點:「我母妃在他手上!」
遲玉樓愣住了,腦子險些都轉不動了。
「你母妃在他手上?不對啊,你母妃……不是在十年前薨逝了嗎?」
這是姬玉衍當初自己對遲柔柔說的,他的母妃被害,變成殭屍最終薨逝。
遲玉樓忽然想到什麼,嘴角扯了扯:
「難不成……你母妃成了殭屍並沒有死?這些年一直被你藏在王府中?」
姬玉衍神色中有幾分狼狽,他閉上眼,低聲道:
「李閥的血脈,不可能被轉化成為殭屍,只會變成比殭屍還不如,完全沒有神智的怪物。」
遲玉樓怔怔的看著他。
「可即便是怪物,那也是我的母親!」
姬玉衍說完,已然下定了決心。
他看著遲玉樓,臉上露出一抹笑來:
「我或許等不到柔柔回來了,這件東西,你替我交給她。」
姬玉衍遞給遲玉樓的是一枚令牌,上有『天闕』二字。
那是他手上所有的力量,而今全部交付了出去。
「柔柔她要面對的不止是我那卑鄙的父親,也不是世俗的權利,而是這無情天道,這虛偽世間。」
「但不論是與人斗,還是與天斗,單槍匹馬總是力有窮時。」
「天闕的力量或許只是杯水車薪,卻是我能給她唯一的幫助。」
姬玉衍深吸一口氣,還是那溫柔如月光般的謙謙君子。
「替我告訴她。」
「有她這個朋友,我此生無憾了。」
「二殿下……」遲玉樓心裡一顫,這些話怎麼聽怎麼像是赴死之言啊!
他下意識抓住姬玉衍的手腕,搖頭道:
「你不能去!你要是出事,遲柔柔回來鐵定打爆我狗頭的!」
「柔柔她哪有那麼凶。」
姬玉衍哭笑不得。
遲玉樓才是要哭出來了,遲柔柔不凶?!
你對那個女悍匪的兇殘一無所知!
「她有時候看上去兇巴巴的,可是心眼卻是極軟的。」
姬玉衍眯眼笑著,對他道:「三少爺多聽她的話,莫要忤逆,她對你一直是記掛著的。」
遲玉樓抿緊唇,說什麼也不肯撒手。
姬玉衍嘆了口氣,「不必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註定要去走的路!」
「我同巍帝之間的父子情仇也早該了解了,不管是這一世的恨,還是上一世的恨。」
姬玉衍徐徐說著:
「沒人可以一輩子所在誰人身後的,我雖然不如柔柔強大,只是個普通凡人,但我也不想退縮。」
「若是柔柔在的話,我想她會尊重我的選擇。」
話說到這份上,遲玉樓真不知該如何阻攔他。
「那……那你好歹先喝下我的心頭血,有這個在,即便出了什麼事你也可以……」
姬玉衍搖了搖頭,「沒用的。」
縱然有用,他也不想。
遲玉樓反應過來,姬玉衍乃是李閥的血脈,縱然喝了他的心頭血,死後也成不了殭屍,沒準還要變成和他母親一樣的怪物。
「殿下,卑職隨你一起去!」
雲雀激動的說道。
姬玉衍卻搖了搖頭:「留下吧,此番本王一人回去。」
「殿下!」
雲雀見他始終不肯答應,直接拔刀橫在自己脖子上,雙目猩紅道:
「雲雀打小就伺候在殿**邊,這條命就是殿下給的!」
「殿下要走自己的路,卑職不攔!」
「可卑職也有自己想走的路,請殿下成全!」
姬玉衍的眼眶亦有幾分濕潤。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在前,對雲雀深深一拜。
「得卿以xin命相托,乃衍此生之幸。」
雲雀放下了刀,單膝跪地。
「雲雀此生所願,唯追隨殿下,死亦不悔,當歌!」
縱然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守在姬玉衍的身旁!
這是他的忠,是他的義!
也是他的信念!
姬玉衍和雲雀朝京都城那座深池而去。
遲玉樓到底沒能阻攔下他們,也阻攔不了……
一直以來,姬玉衍在他心目中就是個長得好看,但運氣不大好,被渣爹和他二姐接連看上的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心腸黑,有點表裡不一。
可他給人的感覺始終是那般溫溫柔柔。
直到此刻……
男兒立於世,不忘初心,不忘堅持!
姬玉衍他……從來都不是個弱者!
「我們也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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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玉樓深吸了一口氣,對徐雲之說道。
徐嬤嬤點了點頭,「的確是該離開了。」
遲玉樓忽然覺得他的聲音有點奇怪,怎麼聽上去陰陽怪氣的呢?
「徐嬤嬤,你……」
遲玉樓扭轉頭,就見徐雲之站在自己背後,一雙眼眸漆黑如深淵。
一剎那,冷汗爬上遲玉樓的背脊。
徐雲之勾唇道:「刺不刺激,驚不驚喜?」
二狗子意識暈厥的那一瞬,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可太他媽刺激了!
……
皇城。
卿雲殿。
姬玉衍母妃舊時的寢宮。
殿外空蕩蕩的,了無一人,詭異的死寂中卻有著一聲聲壓抑的細微聲響。
像是飢餓的獸被捂著嘴,不能咆哮出聲音來。
姬玉衍一路暢通無阻的入了宮門,進宮后,便有太監帶了話,令他到卿雲殿去面聖。
而他和雲雀到了卿雲殿外時,已然察覺不對。
所有人,都被巍帝撤走了……
那如夢魘般的聲音,從緊閉的殿門後傳來:
「吾兒,朕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