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都是她應得的吧。」
鄭老爺子低著頭，緩緩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鄭老爺子這麼一說，林慕瑤不禁愣了一下。雖然她也是這麼覺得的，可是這句話從鄭佳歆的父親嘴裡說出來，多少還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鄭老爺子可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還特意做了偽證，指認自己是故意把鄭佳歆給推下去的，鄭老爺子作為父親的角度，一定並不認為是鄭佳歆做錯了，只是覺得鄭佳歆很可憐，想要幫助自己的女兒實現最後的願望。
「很奇怪吧，這種話會從我的嘴巴里說出來。」鄭老爺子冷笑了一聲，雖然並沒有回過頭去看晏崢和林慕瑤的表情，但是也能夠大概猜得出來，這兩個人在想些什麼。
「這些都是我女兒說的，不是我說的。」鄭老爺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林慕瑤和晏崢互相對看了一眼。
這些話從鄭佳歆的嘴巴裡面說出來，可並不比從鄭老爺子的口中說出來，讓人震驚的程度低。
「她不是……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狀態嗎……」林慕瑤試探xin地問道。
雖然林慕瑤恨死了鄭佳歆，她害死了自己的奶奶，還害的晏崢身受重傷，但是面對這樣躺在病床上的鄭佳歆，林慕瑤去實在是沒有辦法把自己心底里裡面的恨意，對於這樣一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發泄出來。
「是啊，只有那麼一會會兒是清醒的，在清醒的時候，她說的最多的，也是關於你們的事情。我的女兒，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執念了，即使是瘋了，想的也都是關於你們的事情。包括幫你洗脫罪名，也都是她趁著清醒的時候做的。」
鄭老爺子微微仰起頭，回想起當時鄭佳歆對警察說話的情景。
「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的精神狀況不太好，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被我害死的人，他們都圍著我，想要殺死我，我曾經一直以為，這些都是林慕瑤害我的，可是那些人，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想要吃了我，想要吞了我，想要把我帶入和他們一起的深淵裡，我慢慢地才意識到，他們恨的人是我，因為這一切，不是林慕瑤帶給他們的災難，而是我帶給他們的。」
鄭佳歆坐在病床上，唇色和臉色一樣是蒼白的：「我這一輩子，做了很多的錯事，等到真正跳下樓的那一刻，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曾經錯的有多麼離譜，現在我希望，還不晚，希望我能夠稍微贖一些罪過。我想要趁著我害清醒的時候，告訴你們真相。也請你們不要責怪我的父親，他做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我，如果非要找一個人來承擔過錯的話，我願意一個人承擔起所有的一切，希望你們不要追責的父親。」
鄭老爺子不敢相信這些話都是從自己的女兒嘴巴裡面說出來的，自己的女兒似乎十分清醒，但是鄭老爺子又怕自己的女兒會後悔，所以連忙打岔，對鄭佳歆說道：「佳歆啊，你剛剛才醒過來，身體還比較虛弱，要不然今天就先說到這裡，剩下的等下一次再說，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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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爸爸。」鄭佳歆卻拒絕了自己父親的建議，繼續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真的很累，可是就是因為我太累了，我才要堅持在自己清醒的時候，把想說的說完。我的精神狀態，爸爸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看到那些東西，被那些東西帶到另一個世界去，甚至做出傷害別人，甚至是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要趁著自己還清醒，把要說的全部都說完。」
聽著鄭佳歆的話，警察把記錄好的筆錄拿給鄭佳歆看，找她確認是否完全屬實。
鄭佳歆拿著簽字筆，毫不猶豫地在筆錄上籤了字。
「那鄭小姐您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來有什麼要補充的，可以隨時聯繫我們。」警察們禮貌地和鄭佳歆告別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鄭老爺子握著自己女兒的手，早就已經老淚縱橫。
「佳歆啊，你這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你知道嗎？你之前所作的一切，全部都白費了。」
鄭老爺子不免為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畢竟自己的女兒也算是用了半輩子去打敗林慕瑤，現在勝利在即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卻又忽然放棄了。
「晏崢還跪在外面嗎？」
鄭佳歆開口，問的卻依然是關於晏崢的消息。
鄭老爺子哀嘆了一聲：「唉，事到如今了，你最在意的，還是他，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你啊女兒，為了他，你到底值不值得啊。」
聽著鄭老爺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鄭佳歆無力地笑了笑。
「是啊，爸爸，你也知道，他從來，都不曾在意過我，我就算是弄死了林慕瑤，我就真的贏了嗎？」
說著鄭佳歆看向遠方，眼神失去了焦點。
「從來都是我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他的眼中卻從來沒有過我，他的視線也從來都不曾為我停留過，一切不過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以為沒有了林慕瑤，晏崢就會跟我在一起，我之所以沒有能夠和晏崢在一起，都是因為林慕瑤的出現，所以我恨她，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恨她。」
鄭佳歆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恨她恨到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恨她，直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好累，我真的好累啊爸爸。」
說著鄭佳歆靠在了鄭老爺子的懷裡，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就算是沒有林慕瑤，晏崢也不會多看我一眼，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為了林慕瑤，可以下跪，可以去死，就算是林慕瑤死了，又怎麼樣呢，我一開始，只是想要晏崢喜歡我而已，最後為什麼變成了要不惜一切地弄死林慕瑤，反而把晏崢推的離我越來越遠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女兒……」鄭老爺子輕輕地拍著自己女兒的後背，像是小時候自己的女兒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因為黑天打雷，害怕地睡不著的時候一樣，鄭老爺子安撫著鄭佳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