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道在深淵下的兩世,與彼岸世界這苟且的一世加起來,都從未有人對他說過『撐腰』兩字。
曾無數次他都以為,自己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
那個浮生將真相告知他,讓他覺醒之時,姬無道心裡僅有的那點光明都在一點點被蠶食。
他曾有的一點點溫暖,似乎也是被人虛構出來的。
可是,重逢遲柔柔他們……
他們已然覺醒了,但他們對他從未放棄過。
第一次有人說,要給他撐腰。
他也有人撐腰了……
一鞭又一鞭,揮灑的酣暢淋漓。
姬百歲的慘叫與怒罵聲響徹不斷。
而姬無道臉上的笑容卻是說不出的燦爛,像是春日裡怒發的花朵一般,肆意鮮活。
所有的恨,全在這一刻揮灑了出來。
幾鞭子下去之後,姬無道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收斂了下去。
他看著籠子里緊緊抱著自己,怨恨無比盯著他的姬百歲,看著她那滿腔恨意與怒火。
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所受的這些磨難,是眼前人施加的,可又不僅僅是她。
他過往人生中遇到過太多『姬百歲』這樣的人。
可這些人與過去的他又有什麼區別?
這些磨難,不都是那狗屎命運,與那執筆的白遲寫下來的嗎?
姬無道停下了鞭笞,看姬百歲的眼中帶著幾分憐憫與嘲弄。
這個女人,比他更加可悲!
到現在,都還是命運手下的玩物。
姬無道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姬百歲,她猛地站了起來,手伸出柵欄想要抓住他。
「你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你個狗雜種,我遲早會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姬百歲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換來的只有姬無道冷漠的注視:
「一、我不叫狗雜種,我叫姬無道。」
「二、你殺不死我。」
那種蔑視,彷彿是靈魂上的壓制,讓姬百歲感到無盡的羞辱。
姬長命站在旁邊,緊握著拳,咬牙道:
「夠了吧!你要報復,現在也報復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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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她是傷了你,但你用同樣的方式去傷害她,又算什麼男人?!」
姬無道睨向他,唇角朝下一扯。
「男人?」
「你這笑話講得不錯,姬家裡最不像男人的一個男人,說我算什麼男人?」
姬無道把鞭子往姬長命手上一丟,眼角睨著他:
「縱然恢復你的神力,我只用一隻手也能將你干趴下,你信是不信?」
姬長命臉色一青二白,咬著牙沒有吭聲。
他知道姬無道說的是事實。
即便是姬天佑的全盛時期,也不是姬無道的對手!
他身上的枷鎖與鐵面罩乃是他的封印,因為太過強大,才不得不如此制約著他!
這也是為何姬家眾多子女對他百般**諷刺的原因之一!
因為他們都清楚……
他們比不過這個在姬家地位不如豬狗的『兄弟』。
因為比不過,因為不是對手,所以才變本加厲的打壓欺凌!
因為他們心裡都有恐懼,都害怕他有朝一日掙脫那枷鎖,翻身做主!
一旦姬無道翻身,他們所有人……都沒了資格!
這是他們所有人羞於承認的事實!
「大哥,你和他打啊!」
「姬長命,你聽到我說話沒有,打他!與他打!你慫什麼慫!!」
「你沒看到我被欺辱了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姬百歲歇斯底里的怒罵著,看著自己大哥,眼中滿是失望與唾棄。
姬長命低著頭,握著鞭子的手在顫抖,卻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懦夫!」
「姬長命你這個懦夫!」
一場打臉報復的大戲到最後成了兄妹鬩牆,委實也有趣的很。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自然覺得有趣。
只是不知是否因為覺醒的緣故,姬無道瞅著這兄妹倆卻覺得索然無味。
眼下不是看熱鬧,是真的在看戲了。
書精和寫書那廝在看他們這些書中人的人生時,就是此刻這種感覺嗎?
高高在上,像是看一群滑稽小丑?
姬無道的目光下意識在姬氏一眾中尋找起了浮生的影子。
浮生目光有些陰沉,嘴角扯了扯。
姬無道視線從他身上一晃而過,彷彿沒有看到他一般。
而在樓上的廂房內,遲柔柔倚窗坐著,看著下方的好戲,嘴裡吮著酸角,眼神也在姬家那群人里轉悠。
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一頭黑白交錯的的華髮上。
嘴裡的酸角忽然更有滋味了點呢……
這個華髮少年先前也在姬家一群人里嗎?
為何她之前竟是一點也沒發覺呢?
方才狗雜碎朝他瞄過去那一眼,又是什麼意思呢?
下一刻,遲柔柔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就見小土狗忽然跑到了那華髮少年的身邊,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做標記一般,高傲的抬起狗腿。
直接一泡狗尿伺候!
浮生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褲腿,渾身僵硬。
他感覺自己餿了……
不!是正兒八經的不幹凈了!
與此同時,幾乎是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騷臭味!
忽然之間,海上風雲變色。
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不知為何,那雨水竟是渾黃渾黃的。
姜姬第一時間消失在王座之上。
姬無道也緊跟著跑路。
姬家的人還在露台上,那黃雨淋了他們一臉。
「嘔——」
「這雨怎麼那麼臭啊!」
「這到底下的是雨還是尿啊!」
浮生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一隻尾瑣的小土狗趴在姬無道的肩膀上,露出得意的狗笑。
樓上。
遲柔柔早已關好門窗。
她回頭看向御淵,兩口子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這場雨……有點味道啊。」
「雖然有點味道,但來的卻很及時……」
遲柔柔意味深長的勾起唇,「忽然有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御淵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先別飄,那個小王八蛋也不是傻子……」
「那條傻狗剛剛這一泡尿,尿的太精準無誤了,倒是有點打草驚蛇。」
遲柔柔點了點頭,摸著下巴,眼中精光閃爍。
「既然蛇都驚了,那就直接打蛇纏上棒吧……」
「看來我得找狗雜碎好好聊聊。」
御淵朝門口看去,笑了起來:「或許不用你主動去找了。」
姬無道推門進來,看著他二人,抿了抿唇:「我有話要說!」
遲柔柔一挑眉。
好狗子!姐姐等你許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