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獄和深坑雖都緊密相連,但兩個世界原本並不聯通。
可此番遲柔柔卻感覺到,這兩個世界似在緩慢相融了。
大獄內的時間開始流淌,重新煥發出顏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再耽擱,眾人隨她來到深坑邊。
輕輕將深坑上的雲霧撥開,在看到深坑下的模樣之後,所有人都露出驚訝之色。
入眼是四州三海,是他們熟悉無比的景緻。
遲柔柔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小白澤的腦袋:
「小傢伙,指路吧,咱們先去什麼地方。」
小白澤手指著深坑之下的某處,從位置上看,對應的正是彼岸上的萬里聽風。
遲柔柔看了眼眾人,壓低聲音道:「走吧!」
……
深坑下的世界,又是另一個人間。
遲柔柔一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一處郊外的林中,透過樹木錯落的縫隙,可見前方有一條大道。
隱約可聽見有人聲從那邊傳來。
人?
「走走走!狗雜碎,咱們去看看深坑下的活人是什麼樣子的!」
遲玉樓說著,抓起姬無道就往前沖。
姬無道滿臉嫌棄,倒是忍著噁心,沒一腳將他給踹開。
兩人衝到大道上之後,便是一愣,就見一行似商隊般的車馬如長龍般行過。
這些人或者老或少都有,看著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遲柔柔他們緊隨過來,看著走過去的這一行人。
忽然,車隊停了下來。
一名黑衣女子從馬車上下來,語氣溫柔的對手下人說道:
「讓大傢伙兒先休息下吧。」
「好叻,班主!」她身邊的小丫頭脆生生的說道。
姬無道看到那黑衣女子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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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面龐絕美冷艷,但臉上的神情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這張臉是……
「姬幽……」溪箬驚叫出聲。
女子似聽到了這邊的聲音,轉頭看向遲柔柔他們一行人,美目裡帶著幾分好奇。
但她並未過來,只是笑著頷了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正這時,又是幾名少年搬著傢伙式過來歇腳,這支車隊似是一支戲班子。
而這幾名少年中,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人……不是姬長命嗎?」遲二狗喃喃道。
所有人都陷入了怔愡中。
「柔姐兒,這到底怎麼回事?」楚鈺衿一臉詫異。
遲柔柔這會也沒見的平靜到了哪裡去,「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戲班子那邊的人原地歇息,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遲柔柔這一群『獃頭鵝』。
正這時,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從後面走過來,到了黑衣女子身邊,手上拿著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
那油紙展開后,裡面放著的卻是一些小點心。
黑衣女子見狀一笑,目光落在他身上滿滿都是情意。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蹲著,吃著點心,情意綿綿。
這一幕,歲月靜好,似畫般美麗。
姬無道和溪箬怔怔的看著那一對男女,說不出話來。
那個男人竟是與死去的寂翎長得一模一樣!
眾人面面相覷,真真是說不出話。
沒有再打擾戲班子的人,遲柔柔他們默默離去,只是溪箬和姬無道一步一回頭,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一行人遠離了戲班子之後,溪箬才開口問道:
「他們為什麼會和彼岸上死去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女人是姬幽嗎?她旁邊的男人是二叔嗎?」
姬無道沉下眸:「應該不是,我查探過他們的氣息,都是普通人,身上並沒有神力。」
他說著看向遲柔柔。
遲柔柔被他盯的頭大,哭笑不得道:「真別問我!我也是活久見好伐!」
楚鈺衿嘖嘖稱奇:
「同樣的面容,孑然不同的人生,我覺得方才我們所見的,或許是另一個姬幽和寂翎呢?
深坑世界的姬幽和寂翎,沒有那些爾虞我詐和權力爭鬥。」
「過著與彼岸世界截然不同的人生,但卻是真實無比,由自己選擇的人生……」
蚩尤點了點頭:「吾認可楚狐狸的說法。」
彼岸世界中有太多遺憾。
而在這深坑世界中,那些遺憾與傷痛似都被撫平了。
姬無道回頭看了眼戲班子的方向,眸光幽幽一動,低喃道:
「若真是如此,在這個世界中的他們,或許能真正得到幸福吧……」
說不出什麼感覺,就像是內心的溝壑被填滿撫平,傷痛被緩緩治癒。
誰不想自己的人生能重來一次?
那些遺憾隨著故人逝去,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
對彼岸世界,對書中人來說的他們,不管是所謂的正派還是反派,很多時候命運都沒有給過他們選擇的機會。
姬無道看著頭頂的蒼穹。
艷陽高照,不見那該死的四輪月亮。
日月交輝,陰陽平衡,如此才是正常的世界不是嗎?
遲柔柔心裡何嘗不是慢慢的感慨,她把小白澤從蚩尤懷裡抱了過來,在那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我現在有些好奇,接下來咱們還會遇見誰了?」
小白澤奶聲奶氣的笑著。
遲柔柔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順著小白澤的指引,行走在深坑下的大地。
西嶺,溪邊。
一群浣紗女在溪邊浣紗,赤足小腳,伴著歌聲。
說不出的悠閑快樂,女子浣紗之後,穿上鞋子跑回家,推開家門之後,就聞到熱乎乎的飯香。
一對老夫妻正等著她回來。
「爹娘~」女子甜滋滋的喚著,跑進屋內。
一家三口坐在桌旁,粗茶淡飯,卻是道不盡的溫情。
遲柔柔幾人站在院子外,看著裡面的一家三口,溪箬長吁出一口氣。
「那女子……是允蝶衣吧……」
彼岸上的允蝶衣,一生執著於仇恨,困囿於父母深仇中,到死都沒有自己的人生。
而生坑世界中的這個浣紗女,雖是粗茶淡飯,卻能與父母共享天倫。
遲柔柔他們又輾轉了好幾個地方,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面孔。
這些人,都過著不一樣的人生。
或是平淡,或是富足,但都是幸福和喜悅的。
下一刻,他們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都城內。
小白澤說,有一個人,一定要讓御淵爹爹見上一面……
遲柔柔真的好奇,這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