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銀炫冽接到了助理的電話,此前讓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可是結果卻讓銀炫冽大爲失望。
“龍總,您交代我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當晚的消息來源全部是由正規網站和端口發佈出來的,並不存在有人惡意曝光或者推波助瀾……”
銀炫冽眼色沉了沉,只回了一個字:“好!”
龍天第二日的股票繼續呈下跌走勢。
這個圈子裏向來無情,只有“落井下石”,從來沒有“雪中送碳”。
就在龍天受龍老醜聞事件困擾之時,不知網上何時又有一則關於“龍天菲律賓代工工廠非法僱傭且虐待童工”的負面新聞曝出來,但好在並沒有真憑實據,龍天的公關部很快便採取強硬態度正面否認。
但僅僅只是撲風追影的新聞也能夠讓如今較爲敏感的龍天受到一定程度的創傷。
銀炫冽當天的心情極度不好,整個龍天集團,上至各部門總監,下至打掃廁所的阿姨,各個收緊頭皮。
整個公司充斥着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夜晚歌中午11點準時從公司回別墅,可前腳剛踏進門,之前她聘請給涼西月的護工婷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什麼事?”
那端忽地出現護工叫婷婷的女孩明顯發抖戰慄的聲音:“夜小姐…涼小姐,涼小姐她……”
“西月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沒有呼吸了……”
夜晚歌掛了電話,就連忙往涼西月家趕。
涼西月早就已經不住在那棟由木板牆隔出來的十多平米的小居室了,自從跟了龍老以後,她就搬進了一套知名小區的精裝修帶車庫三居室。
那護工女孩婷婷在電話裏都嚇壞了,咯咯噔噔好久才總算讓夜晚歌弄清楚了涼西月所住的具體地址。
夜晚歌趕到的時候,樓下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和救護車。
不過救護人員正擡着空空的擡價往樓下車。
涼西月所住的寓所門口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小區居民,有幾名刑警正在拉警戒線,屋子裏燈光敞亮,人影晃動,有人正拿着儀器在做現場取證,夜晚歌不敢進去,站在人羣前面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屋裏一名穿着隔菌服帶着手套的法醫走出來,對門口的某刑警說:“死亡時間應該已經超過28個小時,初步排除他殺,應該是服毒自盡,但具體原因還需要等做過屍檢之後才能判定……”
夜晚歌像是從很高的高處墜下來,堅硬冰冷的地面,心口有東西強硬扯住她的心臟,不敢呼吸,不敢喘氣,像個木偶一樣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
眼前的人影,燈光,穿着制服的刑警,法醫,還有圍觀的羣衆,好像全都是一場夢。
“誒,這女人是新搬來的吧?好像才搬來兩三個月,以前都沒見過她。”
“是啊,年前才搬來的,挺清高的,長得又漂亮,也不知道做什麼工作,經常看到她很晚還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
“哼,估計也不是什麼正經姑娘,年紀輕輕就住這麼好的房子開那麼貴的跑車,八成不是雞就是二奶!”
“對了,我之前早起出去鍛鍊的時候在小區碰到過她幾次,嘖嘖……嚇人喲,頭髮亂七八糟,身上腿上也都有傷,而且衣服也像是被人撕過一樣破破爛爛,好幾次我見她裏面都沒有穿內衣……”
“你個死東西,她裏面穿沒穿你也看得見?哈哈哈……”
衆人唏噓議論之後便是一通冷嘲熱諷。
夜晚歌捏着手裏不斷冒出來的冷汗,拼命保持冷靜看着面前形形色色冷漠的表情,跨步往門口走去,卻被刑拘攔在外面。
“現場已經封鎖,請問小姐是?”
“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也不行,裏頭正在取證並處理死者遺體,非家屬不得入內。”刑警語氣冷淡,臉上是公事公辦的表情。
夜晚歌也不知哪裏來的怒氣,突然就揪住那麼刑警的警服嘶吼:“她哪來家屬?她的家屬都在幾千公里之外,她在這城市連朋友都沒幾個,你憑什麼不能讓我進去!”
“不能就是不能,這是規定!”
“去他媽的規定!”夜晚歌唾了一口,刑警一愣,估計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爆粗口。
夜晚歌也不管了,伸手就要推,刑警用手臂將她擋在門外:“小姐,請別爲難我!”
“好,妹妹行不行?她生前喊我妹妹,所以她是我的姐姐,姐姐也算家屬啊,對不對?……”夜晚歌到後面近乎祈求,口吻凌亂,氣勢卻逼人,那雙透着水汽的眸子死死盯住眼前的刑警,雙手更是將他的胳膊揪得緊緊的。
刑警被她纏得實在扛不住了,終於鬆了口,頭一偏:“行了行了,進去吧!”
終於獲得通行,夜晚歌咬着牙根進去。
屋子裏的人明顯比外面少,而且寬敞的客廳裏一片安靜,只有幾名刑警在走動取證,卻沒有一個人講話,滿屋子都透着一股濃重的壓抑死寂。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我是請來的護工,來看她的,結果進來的時候大門掩着,喊了幾聲沒人回答,走進來纔看到她躺在牀上,臉朝另一邊側着,身子背對着我……我以爲她睡着了,過去還拍了拍她的手,結果…嚶嚶嚶……她的手是涼的……”
這是那護工婷婷的聲音,從臥室那邊傳過來,哽咽裏面帶着驚恐和慌張。
夜晚歌走過去,見兩名刑警正站在婷婷面前給她錄口供。
婷婷緊張之餘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臥室門口的夜晚歌,像見到救兵般立即跑過來:“夜小姐……夜小姐,你終於來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婷婷像受了巨大刺激般,一下子就衝到了夜晚歌的懷裏。
夜晚歌知道她嚇壞了。
這丫頭還是個小姑娘,估計還沒見過死人,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夜晚歌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幾下,以示安慰。
婷婷這才情緒穩定一些。
兩名刑警又走過來,現場對夜晚歌也做了簡單的口供。
涼西月的屍體已經不在臥室的牀上,法醫現場檢查過之後由工作人員封存好送去局裏,還需要作進一步屍檢認定。
夜晚歌和婷婷跟着警車回局裏,重新錄了兩份詳細的口供。
“我們已經試圖跟死者的幾位同事聯繫過,但沒人能夠聯繫上死者家屬,如果你們是死者朋友,麻煩幫忙聯繫一下,案情調查需要家屬配合,結案後屍體也需要家屬來處理……”負責這起案件的刑警對夜晚歌說。
夜晚歌點了點頭,心裏空空一片,還要攙扶着嚇得近乎虛脫的護工婷婷往外面走。
夜晚歌要先將婷婷送回家,驚魂未定的小女孩一路都在哭。
“夜小姐,涼小姐好可憐啊!我覺得她自殺是早就決定下的事!……你知道嗎?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好好的躺在牀上,化了妝,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晚禮服,手上和脖子上都戴着名貴首飾,就連高跟鞋都穿得好好的……”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準備的辭別,像是要去奔赴一場盛宴。
涼西月如此裝扮,是想漂漂亮亮地離開。
夜晚歌一直將婷婷扶到她租住的屋子裏,她在沙發上坐定,身子還在不斷髮抖。
夜晚歌不由的嘆氣,真是一個沒經歷過什麼大浪的小丫頭,如此一個打擊已經讓她近乎崩潰。
“這幾天你好好在家休息幾天,別胡思亂想,等下次需要你的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婷婷木訥點點頭,眼裏的淚漬未乾。
夜晚歌又安慰了她幾句,她情緒總算平息了一些。
從婷婷家出來,冬日正午的太陽還算暖熙,只是夜晚歌站在太陽底下還是覺得通體透涼。
按照法醫的說法,涼西月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30個小時,那麼至少說明她在龍老手術那晚回去之後就出事了。
夜晚歌突然想起那晚最後一次見涼西月的情形。
龍老正躺在手術檯上,而她獨自一人站在手術室走廊的安全門前面,抽完半截煙,對夜晚歌說:“我應該再拖久一點,不應該這麼快給救護中心打電話,如果再晚一些,或許他就救不活了,我也就解脫了……”
現在她是真的解脫了,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她會選擇這種方式。
夜晚歌坐在車裏,抓緊了自己的頭髮,忽然間竟然很想抽菸。
她已經很久沒有抽菸了,今天不知道爲何出奇的想抽。
世界真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這麼大的事。
下午涼西月自殺的事便在網上傳開了,各路人馬開始紛紛猜測她自盡的原因,很輕易地就把龍老給扯上了。
本來龍老的醜聞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再加上涼西月的自盡,整件事更加熱鬧,簡直一發而不可收拾。
龍天的股票又往下滑了好幾個點。
銀炫冽的處境確實有些頭疼,本來龍老的事對他而言就是毫無防備,現在再加上涼西月的死,簡直雪上加霜。
下午4點的時候龍天召開緊急內部會議,龍茗妃也從醫院裏趕了過去,就目前形勢而言,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平息網上那些對龍天不利的負面新聞,並扭轉龍天現在的被動形式,不然三月份的新品發佈會必定開不安穩。
可會議進行到一半,龍茗妃便接到醫院裏的母親打來的電話,說龍老又在病房“發瘋”了,龍茗妃只能中場離會往醫院趕。
銀炫冽單獨主持會議,整場會議持續了三個小時,確定了後期應對的公關方案。
散會後他也沒有回去,留下來繼續加班。
大約晚上9點的時候蕭墨淵見他遲遲不下班,這才大着膽子敲門過去詢問:“老闆,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需不需要我給你叫份外賣?”
銀炫冽皺着眉心,只回答:“外賣就不需要了,你去給我買杯咖啡。”
“好,是不是您常吃的那家?”
“嗯。”銀炫冽說完就繼續埋頭處理工作。
墨淵出去給銀炫冽買咖啡,剛走出電梯,卻突然接到夏紫茵打來的電話。
他有些吃驚,夏紫茵不是被老闆派出去專門處理歐洲事務了嗎?怎麼突然會給他打電話?
難道歐洲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這樣想着,很快便接了起來……
夜晚歌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打算給銀炫冽打電話,因爲這件事只有銀炫冽能夠幫她。
“喂……”銀炫冽接得很快,聲音聽上去還有些急促。
夜晚歌嚥了一下氣:“還在忙嗎?”
“嗯。”
隨後便是緘默,只聽得到話筒裏彼此一聲聲的呼吸。
“找我有事?”銀炫冽聽不到夜晚歌的聲音,便隨口問了一句。
夜晚歌心裏一下子涼了,把原本準備好的一些寬慰全部吞回肚子裏去,只說:“對。找你有事,想讓你幫個忙。涼西月自殺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現在警察要聯繫她的家屬,我不知道怎麼聯繫上,你能否幫我查一下她家屬的聯繫方式?”
她知道銀炫冽是做什麼的,自然有這個本事。
銀炫冽脣角當即勾起一抹苦笑。
原來她打他電話只是爲了這事。
“可以,我會安排人去查,查到後告訴你。”
“好,謝謝,那先掛了。”夜晚歌刻意讓聲音聽上去輕鬆寬朗,說完便將電話掐斷。
銀炫冽捏着手機,雙手抱拳撐住額頭,將頭埋下去。
整間辦公室好像更加靜了,靜得他分明聽到自己內心的跳動和渴望。
要等她主動打個電話過來多不容易。
剛纔看到她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來的時候,銀炫冽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幾個字來形容,可到頭來她只是爲了涼西月的事。多麼失落啊,比沒接她這個電話之前還要失落。
“篤篤篤—”敲門聲,應該是墨淵把咖啡送進來了。
“進來!”銀炫冽依舊埋着頭,神情落寞,聽到墨淵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沒有擡頭,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把咖啡先擱下吧,你可以下班了。”
豈料遲遲得不到回答,只聽到一聲親暱的聲音:“少主……”
銀炫冽一震,這聲音不是墨淵。
立即擡頭。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夏紫茵,長髮披肩,化着精緻的妝,手裏拿着裝咖啡的紙杯子。
“你怎麼來了?”他驚訝的皺眉。
“我擔心你,在巴黎看到國內的新聞,得知龍天最近出了大事,就飛回來了,剛纔正好路過看到你辦公室的燈還亮着,所以想來看看你。”夏紫茵的答案並無破綻,聲音也溫柔平和,說完將手裏的咖啡放到銀炫冽面前,莞爾一笑,“我記得以前少主你每天都要喝一杯這家店的經典美式,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你口味還是沒有變,真長情。”
這話自有深意,銀炫冽不是聽不懂,但他不想點穿,點穿便中了夏紫茵的計,卻也不拿那杯咖啡,只是將手裏握着的手機放回桌上,垂眸看着電腦屏幕,不痛不癢地扯開話題,問:“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剛纔我都說了,只是單純地因爲擔心你,所以想來看看你。”
“嗯,謝謝!”銀炫冽像聽不懂暗示的樣子,完全不受夏紫茵蠱惑,手指繼續在鍵盤上啪啪敲着。
夏紫茵被他如此冷落,尷尬又情急,不免湊到他身邊又喊了一聲:“少主……”口齒竟有些嬌嗔起來。
銀炫冽微微皺了一下眉,但不明顯。
夏紫茵見他似乎也沒有多排斥自己,大着膽子往他身上貼過去,可銀炫冽竟然一個側身,轉椅往旁邊順溜地滑了一下,巧妙避開了夏紫茵的靠近,然後從側櫃裏掏出文件,一樣樣放到自己包裏,最後站起來,開始收電腦。
“你要回去?”夏紫茵暫時忘卻了尷尬。
銀炫冽已經迅速將電腦收到,拎在手裏:“對,我現在回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擅自飛回國來找我,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心裏的人是誰,不要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遂也不顧夏紫茵瞬間蒼白的表情,從衣架上拿了大衣便要準備出去。
夏紫茵還站在原地,直到銀炫冽在門口問了一聲:“不走嗎?不走我關燈了。”
夏紫茵這才咬了咬脣,憤恨又惱羞地踏着高跟鞋出去。
樓梯上,銀炫冽走在前面,留給夏紫茵一個絕冷的背影。
這個男人怎麼如此無情?
她來不過是想看看他,甚至已經做好被他諷刺或者驅趕的準備,可他從頭到尾都像個陌生人,完全無視她的出現,這樣才最傷人!
“少主!”夏紫茵不甘心,躲着腳站在樓梯上喊了一聲。
銀炫冽回頭,神情漠然:“又有什麼事?”
“我真的只是想來看看你!”夏紫茵再度重複,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氾濫整個眼眶,“龍天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我知道你一個人壓力肯定很大,所以纔會想來看看你,並沒有其他想法,你不必用這種態度對我,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現在這樣根本配不上你!”
遂下脣一咬,委屈嬌惱。
銀炫冽不由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心領了,但新聞你也應該都看到了,我最近確實壓力很大,所以真沒有心情和精力再來應付你。”銀炫冽說完又轉身,一手拎着電腦,一手掛着大衣,背影似乎在黯淡的樓梯燈光下顯得更爲無力。
這是夏紫茵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竟會有如此消沉的一面。
不由的把心一橫,問:“那夜晚歌呢?如果今天來看你的是夜晚歌,你會不會也這樣?”
銀炫冽走在前面的腳步明顯一頓,臉稍稍側了側。
這種無聊的問題他一般不屑回答,可這次竟然鬼使神差地開口了:“沒有如果,因爲她根本不會來!”
聽聽這口氣多叫人心疼,夏紫茵心裏冷哼,繼續逼問:“你們是不是已經打算離婚了?之前網上說你現在跟一個模特在交往,也確有此事對不對?”
銀炫冽這次沒有再回答,身子偏過去,毫不回頭地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
夜晚歌晚上給張振打電話。
“張叔……”
她在私下裏都會親暱的喊他一聲張叔。
“大小姐,這麼晚找我有事?”
“今天下午的新聞你應該看了吧,涼西月死了,龍天今天的股價持續大跌,所以你那邊先按兵不動吧,等觀望幾天再說。”
“好,聽大小姐的安排。”
夜晚歌掛上電話,又去浴室洗了個澡。
之後趴在牀上又看了一會兒雜誌,靠近11點的時候準備關燈睡覺,可手機卻又響了。
她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有些害怕在晚上突然接到電話。
夜晚歌翻身將手機撩過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
“喂,哪位?”
“請問,是夜小姐嗎?”那頭傳過來的聲音輕柔好聽。
夜晚歌微愣:“我是夜晚歌,但不知你是…?”
“你好,夜小姐,我是席亦雅…。”
夜晚歌聽到這個名字,心口一下子抽緊,但口吻還算平和。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印象中似乎並不認識你。”
電話那端的女人也沒有生氣,甚至聲音變得更加有禮了:“夜小姐,你是不認識我,但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今天我打你電話也是因爲有事找你。”
席亦雅停頓了兩秒,一直禮貌溫柔的聲音突然沉了一點下去。
“是這樣的,今晚龍總約我來陪他喝酒,可能他心情不好,不小心就喝多了,所以能否麻煩你來接他一下?”
笑話麼?
“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夜晚歌忍不住都在電話裏直接笑出來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實在別怪她沒有教養。
可席亦雅的聲音依舊柔和:“夜小姐你別誤會,我知道龍總今晚想見的是你,可不知爲何他又把我約了出來,現在喝得這麼醉,我又不知他家住哪裏,所以只能麻煩你來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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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被她說盡了,謙卑有禮,夜晚歌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只能說銀炫冽外面的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
夜晚歌深深呼一口氣,問:“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