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我不舒服

發佈時間: 2022-08-06 09:5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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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我不舒服

「司徒先生,我……我是溫靜桐。」

那邊的女音低低傳來。

溫靜桐。

最後一個字,讓他眼角跳了下。沒有說話,他等待着那邊的下文。

「對不起沒有打擾到您吧!我……我只是有事想要跟您說一下。您讓我住的公寓,我覺得……覺得還是不想住了,房子太好太不安了。我想要搬出去,到中介隨便找個房子住就可以,真的很感謝您,我不想麻煩和打擾了……」

聽着她陸陸續續的說,司徒慎沒什麼情緒的變化,薄唇微動想要回句「她隨意」。可女孩子的語調很異樣,那樣急切緊張,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想到了什麼。

將電話換到另一邊,他擰眉,「是不是有人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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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江北那塊地皮出了點小狀況的關係,要臨時召集下面的人開個會,所以原本和易江南在哈西的秦蘇,一結束就急忙的往公司趕。

「安全帶。」

一旁男音提醒,秦蘇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啊,差點忘了!」

易江南伸手過去,將她身上的安全帶解了下來,一系列動作做的非常大方,沒有任何逾越的意思。

秦蘇道謝了后,打開車門下了車,正好和剛剛從商務車上的男人撞了個正面。

司徒慎也是回來開會的,看到她后不緊不慢的走過來,黑眸毫不避諱的凝向車內駕駛席位上的人。

他沒有繼續往公司裏面走的意思,就那麼抄著褲子口袋站在那,直到車內的易江南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這是易氏的總裁,易江南。」見狀,秦蘇只好為兩人做着介紹。

側過身,她稍稍頓了一下,才繼續說着,「易總,這是……我丈夫。」

稍稍有些遲疑是因為,之前藥物不良反應易江南陪同著一起到醫院,雖說那藥物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可畢竟還是有些尷尬的。

「我是易江南。」易江南率先伸出手。

司徒慎握住,黑眸幽深,「司徒慎。」

兩個男人同樣寬厚的手掌,交握在一起,僅僅半秒而已,便立即鬆開,客套又禮貌。可眼神卻都凝在彼此身上,暗暗打量。

「久聞易總大名,這次哈西的合作案能選擇我們,很榮幸。」司徒慎淡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是秦蘇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誠意。」易江南也是客客氣氣的回。

不知是有意還是刻意,對方沒有稱呼「秦總」,而是直接叫的名字,司徒慎收回后重新抄在褲子口袋裏的手,略微收緊。

「慎總,秦總,會議已經快要開始了!」

秘書的適時提醒,讓三人沒有多餘時間再攀談什麼,簡單和易江南道別後,就都往大廈裏面走。

易江南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着他們往大廈裏面走,並排的背影。

他知道司徒慎這麼一個人,在秦蘇對他說結婚以後,第一次的他竟然去八卦。他們夫妻倆一起站在他面前,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易江南不留痕迹卻很努力的觀察著,他們結婚六年了,司徒慎看着秦蘇的眼神,卻沒有一個丈夫對自己妻子的那種持久的熱忱和依戀,也沒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種最原始的激/情和欲/望。

司徒慎的眼睛,如一泓深潭,看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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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是找出了解決的方案,散會後,都是各個疲憊的往會議室外陸續走。

秦蘇自然是要回一趟自己的辦公室的,只是沒想到才坐下,有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怎麼了?」她以為是剛剛會議的事,忙問著。

男人也沒出聲,只是緩步走過來,在辦公桌前的椅子邊上停下。黑眸落在她的臉上,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情緒,漸漸的,俊容罩上了薄薄的一層寒冰。

「你找過溫靜桐了?」他問。

電話里他問了兩三遍,女孩子都是支支吾吾的說着沒有任何人找過她,可他卻已經能夠篤定。

「是啊。」秦蘇毫不隱瞞的點頭,早就料到他會知道。

司徒慎眯了黑眸,薄唇很冷的扯著,「真是你一貫的作風,雷厲風行的處理着我身邊一切可能的人。可是她不行,你不能動她。」

「為什麼她不行?」她反問他,最後幾個字他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男人直截了當的回。

那個女孩子確實不一樣,他們之間不存在層面上的璦昧,前前後後見面加起來也只是三四次而已。不能否認。

若不是女孩子有一雙神似雨桐的眼睛,他連正眼都不會瞧,更別說會去幫什麼忙。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更覺得女孩子無辜。

「爸爸,我好喜歡現在,你和媽媽感覺好幸福!」

兒子這樣毫無預警的說出這番話時,他心裏是一驚。

當時正是早上開車往幼稚園去的路上,晨光隔着車窗玻璃摩挲着他的下巴,心裏有種不明不白的怪,以滅頂的趨勢瞬間籠罩住他。

而且,最近他有種不受控制的情緒總會來叨擾。莫名其妙的,他腦海里竟然偶爾會竄出來她的身影。

雖然只是一瞬。情緒也越來越容易受她的影響,像是剛剛,她和易江南一起聊天解安全帶的畫面,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會嫉妒。

一切似乎都逆亂了……

所以,他下意識的、非常極力的想要剷除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好讓自己繼續厭惡她。他是該厭惡她的!

「不一樣?」秦蘇從高背椅上站了起來,挑高了眉重複。

她緊緊看着他,張嘴繼續。

「哪裏不一樣,是因為她長得像『她』?」

「司徒慎,你難道沒有自己打臉的感覺么,你那不是真愛嗎,怎麼就能隨隨便便找替身了?」

「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我不懂的這份愛。我看,也不過如此。」

「你跟我結了婚,不管是誰,摻合進來的都是沒有道德的小三。」

「是,你這樣身份的人,在外面有個小妾情人的很正常,作為正房的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前提是別讓我知道,不然,我為什麼要姑息。」

「不管你和她之間有沒有怎麼樣,我維護我的婚姻,沒有錯吧?」

她語調里的不屑和神情里的傲然,都讓司徒慎更加繃緊了情緒,黑眸里有着某種再不能忍耐的情緒,爆炸開來。

「好,那我就給你機會。」他忽的勾唇,聲音卻裹了霜。

「你什麼意思!」秦蘇心中暗叫不妙,眯了美眸。

「今天晚上我就去找她。華融國際a座b棟2209,你可以隨時來捉殲,我給你現場直播。」

丟下這一句,司徒慎便大步的轉身,皮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生硬的離開。

像是這樣的冷漠對待,他似乎才覺得會好一點,似乎才會回到了屬於兩人該有的相處狀態。

秦蘇睜大眼睛瞪着男人的背影,門已經被重新關上,身上的毛孔卻都炸開了似的。她抬手,氣憤的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揚了一地。

她真的很想衝出去對他拳打腳踢一陣,又打又罵的發泄一通,然後如他所說的去捉殲……

將這些強烈的欲/望都按捺住,秦蘇讓自己被他挑起來的火一點點的涼下來。

數十秒,她平順了情緒。

那些事,只有蠢女人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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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華融國際。

溫靜桐雖然不是很了解行情,但也知道這裏的小區都是特別高檔的,都是有錢人才能住進來。

像她這種窮學生,又有個病重的老爸,一輩子都不可能住在這樣的環境裏。

所以每每從落地窗外望出去,整個h市的繁華都在眼底時,那種感覺還是不真實的。

最後一個音符彈完,她收回了雙手,轉頭看向了身後沙發上坐着的男人。

他身上的外套甚至都沒有脫,雙手扣在一起,撐在鼻尖兒處,琴聲已經停止,他沉浸的是自己的思緒當中。

自從秦蘇在醫院裏找過自己以後,溫靜桐猶豫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決定將鑰匙還給司徒慎。

她打過電話,兩人約了時間,可等他開車到了這裏時,卻並沒有接鑰匙。

「你繼續住下來。」

當時她握著鑰匙正咬着唇時,他只是看着她,更確切的說是看着她的眼睛,態度強硬的說。

抬手將鋼琴的蓋子合上,溫靜桐從實木板凳上站了起來,移動着腳步走到了沙發邊上,猶豫着喊。

「司徒先生,我彈完了……」

司徒慎聞言,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要不要,再彈一首?」

溫靜桐看不透他臉上的表情,咬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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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他搖頭,放下了撐在鼻尖的手,坐直了些身子。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喝,好嗎?」

溫靜桐目光柔柔的看着他,繼續問。

「嗯。」

司徒慎很淡的點了下頭。女孩子表現出來的討好,反而讓他覺得有些不耐煩。

溫靜桐忙站起身來,很快就從廚房裏倒了一杯水出來,走過來的一路,她一直都看着他。

側面的臉,下頜的線條犀利,像是工筆繪出的一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又冷峻的男人氣息,是她從未接觸過的。

司徒慎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卻沒有喝,只是隨手放到了茶几上。

見他依舊坐在那裏保持着那個姿勢,溫靜桐不停的深呼吸,半天才把話憋出來。

「司徒先生,已經很晚了,你……」

她表現的有些緊張,提醒中又似乎在害怕,可心底深處又有着一絲暗暗的期待。

已經連續兩晚,他都會開車過來,可每次也只是在這裏坐上兩三個小時,就會離開。

可今晚他卻待了很久,現在都快半夜十二點了,這讓只有兩人的房間里,顯得有些璦昧。

司徒慎慢慢的將目光從水杯上移在了她臉上,將女孩子臉上的神情納入眼裏。

和秦蘇撂下狠話以後,他當天晚上會過來,是因為早和面前的女孩子約好了來取鑰匙。

可當他開車過來時,看着女孩子站在路燈下朝他望過來時,相似的氣質和相似的眼睛,都令他恍惚。

當女孩子將鑰匙遞過來的時候,想到了秦蘇傲嬌的眉眼,以及這些年她前前後後處理掉的身邊人和被趕走的雨桐……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司徒慎從沙發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外套,緩緩的說。

「對於我的幫助,你別有負擔,也不用誤會。」

「你只需要再我每次來的時候,在那架鋼琴面前給我彈上兩首曲子,就可以了。」

說完,他便直接朝着門口的方向大步走去,然後離開。

茶几上的水杯還放在那,一動沒動,溫靜桐咬着唇盯着,有些懊惱,又有些失落。

同樣的夜。

秦蘇握着手機倚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夜色,陰了一整天,晚上起的風裏有塵土的味道。

春天就這一點不好,會伴隨着沙塵暴一起到來。

床上傳來聲響時,她頓時直起了身子,將窗帘拉好的轉過身去。

翻了個身的小傢伙坐了起來,小手正揉着眼睛,也沒有辨清她的具體方位,就口齒不清的說着。

「媽媽,我想尿尿。」

「想尿尿了?媽媽陪你。」

秦蘇走過去,將半睡半醒的兒子抱了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

等兒子在馬桶邊上解決完以後,她彎身將他的小睡褲提好,又用濕毛巾擦了擦他的手,再將他抱了起來,重新放回到了被窩裏,邊掖着四周的被角,邊輕拍著。

「媽媽,你還不睡覺么?」小傢伙見她沒有上來的意思,不禁問。

「馬上就睡了,你先繼續睡,乖乖的。」秦蘇彎唇笑兩下,柔聲的哄著。

「嗯……」困意來襲,小舟舟囁喏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很快,又喘息勻稱的睡了過去。

房間里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是有一塊沉沉的石頭壓在人的心上。

直到先前一直握著的手機亮起了屏幕,提示著有一條短消息進去,秦蘇放下了撫在眉間的手,拿過來劃開閱讀。和前兩晚一樣的內容:慎總去了華融國際。

反反覆復的將這幾個字看了幾遍,秦蘇才將手機關掉。

本來就是在等這條短訊,可終於等來了,她就更沒有睡意了,只覺得身上的血都在慢慢的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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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暴的天,暗黃暗黃的,讓人心情更加窒。

「轉一圈轉一圈,給我瞅瞅!」路惜珺推著秦蘇的肩膀,咋呼著。

秦蘇才不按照她說的做,只是皺眉扯著身上的呢子裙,「非得換衣服嗎?」

「那當然了,不然你穿那身也太職業了,我可是說我沒有工作啊!」路惜珺點頭,對着她身上的呢子裙這裏扯扯,那裏弄弄。

午休前就被路惜珺連環扣給追了出來,直接拉到了商場里,不由分說的就給她找衣服換。又是撒嬌又是求的,非得讓她冒充自己去相親,說是這樣在一邊才能看出來對方的人如何。

「蘇蘇,你這黑眼圈也太重了啊,是不是這兩點和你家那位太過了啊!姑涼,傷身喲!」路惜珺滿意的從她身上的裙子移開目光,又撇了嘴。

聞言,秦蘇沒有出聲,眼睛裏沒有太多的神采。

路惜珺作為她的閨中密友,以往這樣的調侃打趣,她雖然面上不會表露什麼,可眼裏都是會有羞澀在的。現在這細微的一樣,當然能察覺出來,忙關心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秦蘇笑了下,淡淡的。

路惜珺還想問,可又深知她的脾氣,也只好什麼都不再說,握了握她的手。

相親約的地點就是在商場一樓的咖啡廳,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她們倆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一步到了,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人,戴着眼鏡,有些呆。

秦蘇和路惜珺偷偷換了個眼神,並排坐在了對面。

對方顯然是沒有想到相親對象還是帶着朋友來的,有些尷尬,笑的都有些不自然了。不過又似乎是滿意的,講冷笑話賣力的額頭都冒了汗。

剛過了五分鐘時,坐在一旁的路惜珺看向某處時,忽然臉色不對了起來。

「小珺?」秦蘇感覺到,不禁低聲詢問。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路惜珺收回目光,有些慌亂的說完,就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蘇皺眉,不解的想追着好友的背影去看時,發現已經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完全的擋住,然後又都消失在走廊里。

「路小姐,不知道你對我還有沒有什麼想了解的?我覺得你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或者想要找個什麼樣的結婚對象,我……」

見路惜珺離開,眼鏡男立即抓緊時間,將早就想說的話一併的吐出來。

剛剛和路惜珺交換過眼神,絕對是沒有戲的。坐了也快十多分鐘了,對面人滔滔不絕的,好友又遲遲不會來,她正想着要找個什麼理由離開時,包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她伸手示意,從包里翻出了手機。

看到上面顯示的男人名字時,她抿唇了半響,才緩緩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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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城市都被籠罩着沙塵暴,車子一路開回來,哪怕沒有下降車窗,嗓子裏也像是進了塵土,又澀又緊的難受。

車入庫以後,他坐着電梯一路往上,看着隔兩三秒跳動一下的紅色數字。

刻意的三天沒回來,以為她會找他說上一番,可是沒有。在公司里時,也只是沒有異樣的談論公事,甚至連眼神都是淡淡的,這反而讓司徒慎覺得煩躁起來。

狠話都撂下來了,應該是繼續不回來的,可偏偏開着車就有意識的開了回來。

電梯提示「叮」的一聲響后,緩緩的拉開,他從裏面走出來,直接在家門口站定。將密碼鎖的上蓋推上去,手指在上面的數字上一個個的輸入著。

「滴滴滴——」

密碼鎖叫了起來,顯示著輸入錯誤。

司徒慎皺眉,略微低下頭,看着上面的數字,一個個的用指腹去觸摸,以求確認無誤。可就是這樣,在最後一個數字輸入完時,又是一陣警報的響聲。

歪了歪脖子,他有些不耐煩起來。

不可能不對啊,一個一個都是很確定的輸入的,怎麼就提示密碼錯誤呢!

再試了兩遍仍然是錯誤的指令后,司徒慎有些急了,摸出了褲子口袋裏的手機,撥通了號碼。

線路已經提示的那邊被接了起來,卻半天沒有人出聲,他差點懷疑是手機出問題了,不禁奇怪的,「喂?」

「什麼事?」半天,那邊才不緊不慢的回。

「家裏的密碼換了?」司徒慎直接問。

「嗯。」秦蘇仍舊淡淡的。

「為什麼換。」他有些抓狂。好端端的換什麼密碼,而且竟然還不告訴他,讓他跟個傻子一樣一遍遍的輸入,一遍遍的重複。

「你不是不回家么,那就別進門。」她似乎冷笑了一下,幽幽的說。

「新換的密碼是多少。」司徒慎被她噎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才硬邦邦的問。

見那邊又開始沉默起來,他有些不悅,「多少!」

「我的生日。」秦蘇緩緩的回答他。

「你的生日?」司徒慎一怔,下意識的重複。

「嗯。」她很低的應。

抬手戳了戳喉嚨,他頓了半天,猶豫的問,「……是幾月幾號?」

那邊的秦蘇聞言,再度沉默了下來,心情和此時沙塵暴的天氣一樣。真的是不想要跟他再多說一句話,她直接切斷了線路。

看着已經掛斷的電話,司徒慎再度煩躁的動了動脖子。

是,他對她的關注很少,連她是幾月幾日的生日都不清楚。

看着已經黑屏的手機,男人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是不是應該打電話再去詢問一遍,又或者打給秘書讓他去查一下?可是那樣的話,其他人就知道他連自己妻子的生日都不知道……

將手機塞回褲子口袋裏,司徒慎將密碼蓋一巴掌拍下去,此時唯一能的發泄對象。

在自家大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了好幾圈,才有到達此樓層的電梯響起「叮」的提示音。因為是一梯一戶,來的一定不是別人,黑眸看過去,果然是被家裏請的阿姨接回來的小傢伙。

「爸爸!」小舟舟一看到他,立即叫人。

「放學了?」司徒慎俯著俊容,手撫在兒子的腦袋瓜上。

「對呀!」小舟舟點頭,隨即,疑惑的看着從電梯拉開時就一直在門口踱步的他問,「爸爸,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門啊?」

「咳,就要進去了。」司徒慎尷尬清了下嗓子。

「那快輸入密碼開門呀!」小舟舟拽着他的胳膊晃。

「你知道密碼么。」動了下喉結,他很不自然的問。

「當然知道呀!」小傢伙巴巴的點頭,依舊非常奇怪的看着他,「媽媽新改了密碼,難道你不知道嗎?」

司徒慎薄唇抿了抿,黑眸別過了目光,已經無法和兒子天真無邪的目光對視了。

好在小傢伙不是刨根問底的性格,跑過去踮着腳,短又嫩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按下幾個數字之後,電子防盜門立即應聲而開。

「爸爸,快進屋呀!」

小舟舟小手沖着他揮舞,司徒慎的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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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

司徒慎剛拉開轉椅坐在上面,拿出圖紙放在製圖版上,未關嚴的門就被推開了一點點,小孩子的腦袋瓜從門縫裏探了出來。

「爸爸,你在忙嗎?」

「不忙。」司徒慎看向兒子。

聽他這麼說,小傢伙立即從門縫中間擠了進來,捧着手裏的槍械模型顛顛的跑過來,「爸爸,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這個槍械模型里裝子彈的地方要怎麼卸下來哇?」

和平常一樣,他都將這個槍械模型帶到了幼稚園,給小朋友們觀看。只是今天新來了個小朋友,對他的槍械模型很不屑,他當然不幹,想要顯擺一下,可是怎麼也卸不下來裝子彈的地方。

司徒慎聞言,伸手拿了過來,手法嫻熟的將裏面的彈殼取出來,再重新裝上。

「呀,原來是這個樣子!」小傢伙看的驚奇,然後接過來,照葫蘆畫瓢的拿下來又放進去,忙問,「爸爸,這樣對嗎?」

「嗯。」他點頭,確實覺得兒子聰明。

槍械模型的問題解決,小傢伙想了想,問,「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和媽媽生氣了?」

之前還總能看到爸爸媽媽在一起,可這些天就總是看不到了。而且媽媽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樣子,爸爸又似乎好幾天都沒有回家,所以他小小的腦袋瓜開始猜測著,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氣吵架。

「舟舟,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司徒慎皺了下眉,緩緩的說。

「噢。我知道了。」小舟舟很乖的點頭。可是垂了垂腦袋,砸吧砸吧嘴,又開了口,「爸爸……」

「嗯?」司徒慎再度看向兒子。

小傢伙並沒有出聲,小嘴巴抿啊抿啊,眼神也是各種游移,一看就是有什麼話想要說。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男孩子不能吞吞吐吐。」他挑了下眉,故意嚴肅的說。

果然,小舟舟猶猶豫豫的繼續了,「就是,就是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好。」他點頭,耐心的等待着。

「那個水晶的東西,就是你柜子裏一閃一閃被打碎的那個東西,其實……是被我打碎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打我吧!」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小傢伙低垂下了頭,小手掌心伸了過去。

他不知道爸爸媽媽因為什麼生氣,雖然這件事已經早過去了,可他其實是一直想要跟爸爸坦白的,可又一直沒有機會。

司徒慎聞言,怔在了位置上。

那天的情形好像還在眼前,他還記得他的暴跳如雷,以及她略微白的唇色。

沒有心肝的女人!

從他嘴裏說出的話毫無溫度,想到此,司徒慎眸里的墨黑濃到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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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暴的關係,天黑的要比平時早了許多。

秦蘇回來的時候,家裏請的阿姨已經將晚飯做好了,她洗了手便幫忙將飯菜端到了餐桌上。最後一盤端上來時,小傢伙從樓上「咚咚咚」的跑了下來。

「媽媽,你回來啦!」小傢伙看到她,忙先叫人。

「嗯,快過來吃飯。」秦蘇笑着招手,幫他將椅子拉開。

「我剛剛去叫爸爸吃飯,他說不餓噢!」

「你爸爸在家?」她一愣。剛剛回來時也沒有注意,那會她掛斷電話,她以為他會直接離開的,沒想到還會等到兒子回來開門。

「是啊,我接舟舟回來的時候,先生就站在門口,也沒有進門。」請來的阿姨聽着母子倆的對話,也說着。

秦蘇默默的聽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給兒子往碗裏夾着菜,卻忍不住朝着樓上看了一眼。

請來的阿姨早已經回去,給兒子也洗好了澡,秦蘇下樓去把熱好的牛奶端上來,剛要回主卧時,書房那裏傳來男人的聲音。

「秦蘇。」

原地站了兩秒,她並沒有直接的走過去。

「秦蘇,你過來一下。」

正準備裝作沒聽見,想要回到主卧時,男音又響了起來。察覺到那嗓音里細微的沙,猶豫了下,她嘆了口氣。

雖然還是進了主卧,但把牛奶交給兒子后,還是又走向了書房。

門一推開,男人坐在轉椅上,整個人仰靠在上面,一條手臂搭在額頭上,眉頭微皺着,俊容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紅,表情也有些痛苦。

「什麼事?」

像是之前電話里一樣,秦蘇讓語氣刻意淡淡的。

黑眸眯了眯,司徒慎扯著薄唇。

「我不舒服。」

…….